薑遠回頭看著快速被關閉的西城門,淚水與血水混成在一起,悄然滑落。
“走!”
薑遠來不及擦去臉上的淚水,領先向藏馬的土丘跑去。
王麻子與憨狗等十幾個兄弟,用命為他們爭取來的時間,不是讓他在這哭的。
眾人腳下翻飛,身後的西城門裡的廝殺慘嚎之聲漸漸聽不見了。
藏馬的土丘離得不遠,在薑遠等人的狂奔之下,很快便到了。
“快!上馬!”
薑遠將上官沅芷抱上一匹戰馬,自己也翻身而上,與上官沅芷同騎一匹。
上官沅芷此時處半昏迷狀態,已無法騎馬,薑遠隻得用繩索將自己與她綁在一起。
“駕!”
薑遠一勒韁繩調了馬首,用力抽了一下馬屁股,當先朝東麵疾馳而出。
杜青與胖四、獨臂老李、文益收等人率剩下的一百餘袍澤緊隨其後。
五百騎戰馬,隻被騎走一百多匹,剩下的也顧不上了。
無月風急夜色濃,薑遠等百多人已消失在茫草原中。
此時,武威山西門已大開,王麻子與憨狗等,十幾個大周士卒被砍得破碎不堪的屍身,也被扔至一旁,數百北突騎兵縱馬而出。
北突騎兵出得城來,向前馳出一小段距離後,便發現了薑遠等人遺留下的戰馬。
一名百夫長從馬上躍下,打著火把觀察了一陣,又趴在地下傾聽片刻,手中彎刀一指:“向東!”
……
回南關。
城頭之上的血跡已有些凝固,到處都是人肉肢體。
插在城頭的火把被寒風吹動,發出呼呼的聲響,原本雕梁畫棟的城樓,也已被砸塌了一半,角樓的屋頂也被整個掀去。
上官重之持著長槍在城頭巡視,身上的光明鎧已成血紅色,在昏暗的光線襯托下,像一尊從地獄殺出來的魔神。
昨日蘇赫巴魯傾巢來攻,回南關的兩萬守軍全壓上了城頭,苦戰一整個白天,雙方都付出了巨大傷亡。
如今回南關的可戰之兵已不足八千,上官重之已經征召城內的百姓一起上城頭了,再打下去這城便要破了。
“少軒!朝廷還沒有音信嗎?”上官重之有些疲憊,更多的是心寒。
從開戰到今日,已有差不多十日,朝廷仍沒有派出援兵來。
“剛收到兵部的飛鴿傳書,五萬大軍已從燕安開拔,全力行軍之下,恐也要半月。”同樣滿身血跡的宋少軒答道。
上官重之歎了口氣,道:“怕是我等撐不住半月之久啊。”
宋少軒也長歎一口氣,望著城外的草原,漆黑一片,沒有半點光亮。
“少軒,去多做些旗幟插於城頭,並放出風聲去,說朝廷大軍已至榆門關外,不日便至!”
上官重之沉聲道,如今兵力不足,隻能虛張聲勢了。
“喏!”
宋少軒抱拳領命轉身朝城下走去,腳步沉重。
回南關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了,若無援軍,城裡軍民怕是難有活路了。
“薑遠,希望你能得手!回南關等不起了。”上官重之望著漆黑的草原,喃喃自語。
“如若不成,也希望你能帶著芷兒逃出生天。”
上官重之又長歎了一口氣,原本他將上官沅芷綁了,令人用馬車將她送走,誰知上官沅芷半道上,將護送她的幾個親兵給打暈並綁起來後跑了。
不用上官重之深想,便知上官沅芷找薑遠去了。
“報!將軍!”
上官重之正自出神,李常明連滾帶爬的衝上城牆,一邊高喝著,一邊朝上官重之跑來。
“何事這麼驚慌!”
上官重之眉頭微皺,李常明也跟了他十來年了,經沙場無數,何時見他這般驚慌過。
“將軍!探子來報!蘇赫巴魯連夜退兵了!”
“可真?!”
上官重之再持重,驀然聽得這一消息也是一震。
“千真萬確!蘇赫巴魯已經拔營向武威山退去!”
李常明激動異常。
“哈哈哈,薑遠成功了!”
上官重之仰天長笑,原本對薑遠等一行沒抱多大希望,沒想到真讓薑遠乾成了。
“派出探馬再探!”
上官重之笑了一陣,當即下令,派出小隊騎兵出城探查。
“諾!”
李常明有些不明所以,這事與薑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