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百姓將學子們圍住,叫罵聲、喝斥聲、指責聲連成一片,將學子們搞得手足無措。
學子們可以質問當朝宰相,可以堵宰相的門,宰相也隻會好言勸說講道理。
畢竟大家都是斯文人,宰相自持身份,也不會真拿他們怎麼樣,即便方式不當,人多之下,朝廷大員也不會當場與他們翻臉。
這也是這些學子敢來堵梁國公府大門的原因。
但百姓不同,學子們縱然滿腹經綸學富五車,也不可能同時爭得過這麼多百姓。
所謂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遇上眾多的百姓,同樣也得抓瞎。
且,這些學子都是受了唆使而來,根本不清楚李隨風挨打的前因後果,而這些百姓不一樣,他們中很多人都是事件的見證者。
底層百姓對除強扶弱的故事,百聽不厭,更莫說親眼見證,此時被胖四一挑,哪能容得這些學子在此顛倒黑白。
場麵逐漸混亂起來,一些百姓開始口吐蓮花問候這些學子的親屬與祖宗,偶爾還飛出幾個雞蛋什麼的來。
學子們狼狽不堪,還是薑守業力勸百姓冷靜,替學子們發聲,才將混亂的場麵製止住,又令府兵開道,才讓這些學子脫離了險境。
再爭論下去,這些學子恐怕要被憤怒的百姓圍起來打。
眾多學子頂著一頭爛菜葉,發絲上還沾著蛋清蛋黃,一身的狼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沒了先前的熱血。
“我們去京兆府報官!定然不能讓打人者逍遙法外!”
有學子仍然固執己見,雖然眾多百姓站出來與薑遠作證,李隨風一事完全是咎由自取。
但一些刁民百姓知道個啥!
“宋兄,同去否!”又有學子問宋仁。
宋仁的小心臟砰砰跳,連忙道:“諸位學兄,你們去即可,小弟的姑母叫在下回家吃飯了。”
宋仁推脫著便離隊而去,叫都叫不住。
一眾學子見得宋仁臨陣跑了,餘者也各有心思,隨便找了個借口,又走了幾十人。
剩下的幾十個學子紛紛唾罵這些逃跑之人,表示不屑與之為伍,有義不伸,有違先賢教誨。
剩餘的幾十個學子又到京兆府報官,府尹見得這麼多學子前來擊鼓鳴冤,非常重視。
當即升堂接了狀紙,府尹一看狀紙上寫的狀詞,先誇這狀詞寫得文采飛揚,再問其中可有傷者苦主家屬。
眾學子皆搖頭稱不是苦主家屬,但請府尹大人明正公斷,將薑遠帶回府衙審問。
能當京兆府府尹的人,哪個不是人精,便告訴學子們,要告豐邑侯打架鬥毆也是可以的,但未傷及人命,要告得傷者或其親屬來告,要不你等把李隨風先抬過來?
咱讓忤作先驗個傷,再行定奪?
另外,你們誰要留下來當人證,誰親眼看到豐邑侯打人的,到時站出來指證便是,有本官在,定護爾等周全!
豐邑侯首先是大周子民,然後才是侯爺,侯爺犯法與庶民同罪,本官自當按大周律行事。
一眾學子麵麵相覷啞口無言,府尹大人說得有道理,但護不護得住他們周全就兩說了。
畢竟豐邑侯打李隨風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他們不清楚,要是站出來指證,無憑無據的,到時被薑遠反告一個誣陷王侯之罪,這輩子也就完了。
這與去宰相門前堵門不同,堵薑守業的門,鬨一鬨也無甚大事,反倒能顯現出來他們為打抱不平的熱血。
但真正見官,在公堂上質對,就是兩回事了,說出來的話就是呈堂證供,有專門的師爺記錄,到時賴都賴不掉。
一眾學子垂頭喪氣的出了京兆府,又有人憤憤的罵府尹大人是膽小怕事,與他們推諉,提議去大理寺。
這回再無人響應,連借口都不找了,搖頭歎氣的各自散了。
這場鬨劇就這麼完事了?
當然沒有,隻是剛剛開始。
梁國公府這頭,上官沅芷著鄉主服盛裝出行,接連拜訪京中大員的女眷,也不提薑遠之事,隻說有來有往,互送些年禮後便回返。
李隨風被薑遠打殘一事,經過李勉行的大肆宣揚,學子又堵宰相的門,已傳得沸沸揚揚,民間議論紛紛,各官家貴婦多少有些耳聞。
這個時候上官沅芷過來拜訪,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又似什麼都說了。
貴婦們大多有七竅玲瓏心,兩個國公的貴女親自來拜訪,這給了多大的牌麵,其中份量就得掂量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