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下起雨來,且從牛毛細雨變成了中雨,霧氣更濃了,遠處的狀元山被濃霧籠罩,已看不清真容。
到處都是濕漉漉的,人的衣衫也一股子潮濕之感。
薑遠與上官沅芷見到章老七師徒時,這二人一身已濕透,兩人穿得破破爛爛,幾個腳趾頭露在爛鞋外邊,且兩人還各背著一個大包袱,身上的酸臭味,隔著丈許都能聞到。
“東家!上官將軍!”章老七與大牛連忙上前行禮,他二人還不知上官沅芷已嫁與薑遠,依舊以將軍稱呼上官沅芷。
“你二人怎的如此狼狽?我不是給你們捎去銀錢了麼?”薑遠皺眉問道。
章老七佝僂著腰,老臉上滿是不解:“小的隻收到了東家的信,並無銀錢啊。”
薑遠聞言眉頭一皺,暗罵道,驛站的驛夫真是膽大包天,連他的銀子都敢貪墨,大周的貪墨之風已嚴重至此了麼?
“你二人一路辛苦,先去洗個澡,然後我帶你們去吃飯。”
此時也不是計較那十兩銀子的時候,令三喜帶章老七師徒先去工地的工棚洗澡,那股子酸臭味實是讓人作嘔。
“師兄!”黎秋梧打著油紙傘尋了過來,道:“爹爹讓你與上官師嫂回家吃飯。”
“喲,太陽往西邊出來了,道爺也請我們吃飯了?”薑遠打趣道。
黎秋梧瞪了一眼薑遠,拉過上官沅芷,道:“你到底去不去!有的你吃就不錯了!”
“你與你師嫂去吧,我還有事。”薑遠將油紙傘遞給上官沅芷,拍拍屁股往工棚去了。
“你!這麼氣性小的麼,說你一句就生氣,還是男人麼!”黎秋梧見薑遠就這麼走了,頓時也來了氣。
“我犯得著與你生氣麼,我是真有事。”薑遠擺擺手道。
上官沅芷知薑遠要去找章老七師徒,定然今天要將這二人安頓好,她雖不知道薑遠為何對這兩個鐵匠如此看重,但想來也有他的道理。
“師妹,不用管他,他真有事。”上官沅芷連忙安撫黎秋梧。
薑遠在鶴留灣小市場的角落裡專門為章老七師徒留了一間小鋪子,一來讓章老七師徒可幫村民打造一些農具,二來他的火槍也該麵世了。
製造火銃的圖紙,薑遠早在回南關便已畫好,隻是還未來得及給章老七,便領著五百死士出關了。
後來薑遠回到燕安之後,又思索回憶了良久,火銃雖然製造簡單,但每次發射需要先點火繩,極易受天氣影響。
但若直接一步到位,造一把火帽槍,製作雷火帽的雷酸汞就需要用到濃硫酸。
在大周要弄出濃硫酸來也不是不可能,但需要大量的實驗,且玻璃瓶等器物還是一堆沙子。
如今形勢不好,薑遠也沒那麼多時間去發明濃硫酸,於是便做了個折中的方案,放棄最原始的火繩槍,直接打造燧發槍。
燧發槍隻需要使用火石當引信即可,而火石幾乎是家家戶戶都備有之物。
所以圖紙被薑遠改過後,一直藏在小書房的一個箱子底部,如今也該讓它們出世了。
至於火藥這種東西,調配起來非常簡單,隻是這東西要等得他入住鶴留灣侯府後才敢弄,因為新建的侯府地下,還有一個寬大的密室。
侯府是萬啟明設計建造的,而這個密室卻是薑遠自己設計的,牆麵都是用水泥與鐵條加固過的,不但隔音,還極其堅固。
而製造火藥也非簡單的一硫二硝三木炭,薑遠還會一個秘技,燧發槍隻用黑火藥製成的紙包彈即可,但若製成炸藥用在軍事上,那便加些白糖。
大周有糖霜製作工藝,隻要略微改進工藝,便可用甜菜等物製出白糖。
當然,提煉白糖最好還是甘蔗,但甘蔗隻在百越、嶺南一帶種植,燕安等地根本不見蹤影。
章老七師徒洗過澡換了衣服後,身上的異味終於去除了,人也變得精神許多。
“走,我帶你們去鋪子。”薑遠領著二人來到小市場的鋪麵,裡麵的打鐵爐已建好,新製的風箱上,還泛著桐油的光澤。
章老七與大牛看著這比回南關那間小鋪麵大了一倍的鋪子,眼中皆露出欣喜的光彩。
且他們還發現鐵匠鋪後麵還帶有一個小院子與水井時,更是喜不自勝。
“東家,這,真是給小的師徒的鋪子?”章老七拘謹中帶著興奮。
“這間鋪子依然是我的產業。”
薑遠糾正道:“不過,你二人的賣身契約我會做出修改,從終身改為三年,三年滿後,你二人可選擇繼續續約,也可自立門戶。”
“三年後,若你二人若想繼續續約,我依然會給你們發工錢,若想自立門戶,這間鋪子,你們可買可租,總之會優先與你師徒。”
章老七與大牛對視一眼,眼神中的光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