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達丘看看自己被刺穿的左肋,又看看雙手握刀的祖利娜婭,眼中有驚恐也有惱怒與不甘。
“啊!”
祖利娜婭的眼中也儘是恨意,雙手握著的刀柄用力往回一抽,奚達丘的左肋噴出一股血來,而後像根木頭一般倒了下去。
祖利娜婭依然緊握著橫刀,似被點穴了一般也呆愣著不動彈了。
這一刀用儘了她全身的力氣,此時見得奚達丘倒下,良久之後才回過心神來,整個身體不由得一軟,跌坐在草地上。
“你沒事吧?”薑遠又咳了一口血,爬到祖利娜婭的身旁柔聲問道。
剛才祖利娜婭拚死護著他,那些與奚達丘的對話,薑遠在半昏之間也聽清了一個大概。
眼前這個在酒中下毒逼他留在高原的女子,竟然肯用自己的清白來換他的命。
薑遠就是根榆木疙瘩,也得被這份情誼所感化,更何況,薑遠本就是一個心地柔軟的人。
祖利娜婭將頭輕輕靠在薑遠的胸膛上,剛才清白與命都懸一線,體力也拚到了極限,此時她隻想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裡躺著,什麼都不去想。
天漸漸黑了下來,兩人依靠在一起久久無言,看著夜幕下的湖泊一起發呆。
“你會留下來麼?”
良久,祖利娜婭輕聲問道。
薑遠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經過剛才的那一番拚殺,他若還不知道祖利娜婭的心意,那他便白活了。
但若讓他留在高原,他自是做不到的,大周有他的雙親,有他的妻子,還有許多的朋友兄弟,各種牽掛,他怎能放得了手。
薑遠抬頭看向夜空,這一刻的心情極為複雜,他不想負了祖利娜婭,更不願舍棄大周的親人、朋友。
薑遠久久不言,祖利娜婭長歎了一口氣,褐綠色的雙眸儘是失望之色,薑遠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你跟我回大周吧。”薑遠輕聲道。
祖利娜婭搖了搖頭,眼淚已劃過精致的臉龐:“我不去大周,這裡有疼愛我的姑姑,有我的族人,我不能舍棄他們。”
“我又何嘗不是。”薑遠又歎了口氣:“大周,也有我的父母與妻子啊。”
祖利娜婭靜靜的看著薑遠,淚水打濕了薑遠的衣衫,而他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祖利娜婭哭了會,突然抬起頭來,擦了把淚水,而後就露出了一個笑臉:“大周人,其實我也不是那麼喜歡你,隻是覺得你人不壞,又長得好看,才想招你為婿,即然你不願留下,那就算了。”
薑遠一怔,看向祖利娜婭的眼睛,但祖利娜婭卻並不與薑遠對視:“等過了前麵的雪山,就到了石頭城,那裡有我的族人,他們會接我回去。”
祖利娜婭的聲音漸漸變得冰冷起來:“而你,也去尋你的部下吧。下次再見,說不定就是刀劍相向了。”
祖利娜婭從薑遠的懷裡起身,拿過橫刀遞給薑遠:“這刀,你也收回去吧,君子不奪人所愛。”
薑遠茫然的接過橫刀,祖利娜婭突然的轉變讓他猝不及防。
“祖利娜婭…你…”薑遠蠕了蠕嘴,他知道祖利娜婭說的口是心非,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給不了她承諾,她也不可能跟他走。
“謝謝你這一路上對我的照顧。”祖利娜婭偏著頭說道:“如果下次在戰場上相見,本宮不會留手,希望你也一樣。”
一聲謝謝斷了所有情誼,薑遠這才知道,先前薑遠對她說謝謝時,祖利娜婭為何會那般生氣。
夜漸沉,寒意漸重,雖然兩人決定分道揚鑣,但這個寒夜裡,他們還得在這幾間帳篷裡過一晚,以便恢複一些休力,再簡單治療一下傷勢。
祖利娜婭將薑遠的手搭在肩膀上,將他扶了起來,那雙美目卻是再也不看薑遠了。
薑遠隻覺心裡突然空缺了一塊東西,可他又說不出來,心中堵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