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邑侯府,上官沅芷一邊吃著早餐,一邊朝胖四問道:“昨日裡,偷襲高姐姐的潑皮可曾查清?”
胖四抖了抖臉上的肥肉,答道:“查清了。”
“把人抓了,送縣衙官辦!”
上官沅芷麵色微寒,昨日高璐差點沒了性命,這事豈能輕易揭過。
如今讓胖四抓人送官,已經是算是最輕的教訓了,若換了往日的性子,隻怕得親自提了刀去砍人。
胖四卻是道:“夫人,有點不好辦啊。”
上官沅芷眉頭輕擰:“如何不好辦?敢來我鶴留灣行凶,真是好膽!區區潑皮,即便打殺了又如何?”
胖四歎了口氣,將查來的消息一一道來:“夫人,那些潑皮來頭不小,是昭華郡主的兒子與幾個跟班。
昨日昭華郡主之子何書晏,帶著幾個跟班到咱鶴留灣,因一個賣乾蘑菇的老頭撞了一下何書晏,何書晏便指使幾個跟班,將那老頭打成重傷。
高夫人剛好路過,便上前製止,爭執之下動起了手,幾個跟班也挨了高夫人一頓好打,然後高夫人便被偷襲倒地。”
上官沅芷聞言一愣:“昭華郡主?”
胖四可能不清楚這昭華郡主是誰,上官沅芷卻是清楚的。
昭華郡主的爹是當今鴻帝的堂兄寧烈親王,昭華郡主的夫君,是當今山南東道水陸轉運使何允謙。
鴻帝為防兩浙,於三月前將何允謙調來燕安,任都水監都水使,官居正四品,掌江南道水利漕運,並將濟州縣漕運司衙門轉成都水監衙門,其衙屬之下還擁有兩百水兵,可謂位高權重。
如果隻論品級,何允謙比薑遠差上一點,但卻是手中握有大權,遠不是薑遠這麼一個閒散侯爺可比。
都水監管天下水利漕運,隻要是從水路運輸的,不管是糧食還是其他物資貨物,都歸何允謙管,同時為朝廷收其賦稅。
既有油水又有重權,難怪胖四會說有點不好辦。
合著這來頭即是皇親,本身又居高位,確實不好辦。
上官沅芷這麼一思量,何允謙雖然隻能算半個皇親,但鴻帝即然調他來燕安鎮守水上要道,自然是十分看重的。
上官沅芷的親爹與公爹雖然也身居高位,但絕不可能因這麼點事,就與何允謙翻臉的。
此時正是風雨欲來之時,所有人行事都萬分小心,薑守業與上官雲衝做為重臣,更是如此。
更何況高璐最終沒出什麼大事。
這口惡氣,上官沅芷實在又咽不下,但咽不下也得咽,利與弊不得不權衡。
如今的上官沅芷早已不是先前那個一言不合就揮拳相向的莽撞女子了,很多事都得從大局考慮。
上官沅芷握了握拳頭,隨後又鬆了開來:“讓老兄弟們多加巡視,若再有人來尋事行凶,當街打斷手腳!不管他是誰!咱鶴留灣不可能隨便讓人欺負!”
胖四見得上官沅芷臉上無奈的表情,也知隻能如此了,便應了一聲去安排去了。
接下來的數日,鶴留灣倒也平靜如往日,上官沅芷又去杜青家看了看高璐,見得她母子二人皆好,也長鬆了一口氣。
田間的小麥與粟等物也在這幾日裡收割完成,今年風調雨順,農作物豐產,莊戶們各個喜笑顏開,自覺的排著隊到侯府交租子。
收租子這事自有小茹與胖四操持,這些事不用上官沅芷費心,但做為主母,莊戶來交租,也得出麵應對一番。
如今的鶴留灣早已變了大樣,本莊莊戶原本連飯都吃不飽,往年交租都是能拖就拖,像現在這般,排隊來交租的可謂從所未見。
鶴留灣的莊戶不僅種田,還在磚廠與水泥廠有穩定的活計,很多人家都扒了茅草屋蓋起了紅磚房,日子一天比一天過得好。
這些都是豐邑侯與惠寧鄉主給的,莊戶們自然銘記於心,挑來交租的穀物也是精挑細選過的,沒有一粒麥子是癟的。
伍禹銘與謝宏淵站在府中荷花池旁看得怔怔出神,他倆加起來快一百六十歲了,還從未見過租戶交租爭先恐後的。
“若天下皆是如此,何愁天下不安。”伍禹銘感慨不已。
謝宏淵也撫須而笑:“老夫現在越來越期待格物學院開學了,若能多教出一些像薑遠這般的學生來,老夫死而無憾了。”
“宏淵老弟,你可彆忙著死,咱們還得看一看盛世呢。”伍禹銘哈哈笑道。
這倆老家夥,現在把豐邑侯府當成了半個家,一住就是十天半月不得回的。
伍禹銘更是辭去了太子太師的事務,太子做下那麼多破事,已讓伍禹銘徹底寒了心,還不如在鶴留灣享享福。
田間的作物即然已收完,上官沅芷撥出幾大塊良田來,開始種植第二季的土豆,這事是鴻帝親自下的旨,自是不敢怠慢。
如今犁田已不用再租縣衙的耕牛了,沈有三從南方買了三十頭健碩的耕牛回來,前些日子開挖土豆宰了一頭,還剩得二十九頭,也夠用了。
這些牛大都由老兵們家中的那些半大小子們伺養,時常見得一群娃娃們趕著牛在壯元山下放牧、嬉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