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時天還未亮,薑遠與上官沅芷、黎秋梧已然起了床,匆匆收拾一番直奔前宅。
因為貪睡不想起,時間就有些來不及,三人都顧不上吃早餐了。
到得前宅時,就見得杜青與文益收在兩輛馬車前有說有笑的閒聊。
杜青還是老樣子,隻不過那身恒久不變的青衣換成了皮甲,腦袋上還戴了個頭盔。
彆人穿皮甲戴頭盔像個小嘍囉,杜青則不然,整個一白臉俏將軍的模樣。
保護薑守業的這些日子,不少與薑鄭氏交好的貴婦上門拜訪時,有數個桃花眼的貴婦,明裡暗裡的打聽杜青,用意不言而喻。
“杜兄,早啊。”
薑遠大步而來,邊走邊打招呼,他已經有些日子沒見著杜青了,此時自然十分開心。
上官沅芷與黎秋梧盈盈行禮:“杜兄安好。”
杜青哈哈笑道:“薑兄弟,二位弟妹,許久不見了。”
薑遠雙手把著杜青的雙肩,誠聲道:“這兩個月辛苦杜兄了,若不是有你在側,我爹就險了。”
杜青笑道:“薑兄弟說哪裡話,你我情同兄弟,薑相又為國為民,為兄能幫上忙乃是榮幸。”
薑遠也不再言謝,一手搭在杜青的肩頭:“杜兄,待會下得朝來,你也就可以回鶴留灣了,高璐嫂子可是掛念你得緊。”
杜青裝出一副大男子的氣勢來:“我在外做正經事,她一個婦人有甚好掛念的!”
薑遠勾著杜青的脖子,擠著眼睛道:“我可聽說,有許多貴婦想高價請你去給她們當護衛,我嫂子聽說後心急如焚。
我還聽說,高璐嫂嫂讓柔兒嫂子,每三天就要來此尋你,可真?”
杜青俊臉一紅,訕笑道:“這兩個婆娘就是欠收拾,整天疑神疑鬼的。”
二人正說笑著,薑守業邁著四方步過來了,薑遠與杜青連忙收了聲,有些玩笑不適宜在長輩麵前說,不是不能說,是不自在。
一眾人與薑守業見了禮,當下也不多做閒聊,各自上了馬車往皇宮而去。
皇城的崇德門內一如往昔,來上朝的官員下了馬車後魚貫而入,但卻並未像從前那般談笑閒聊,大多人都沉默不語。
一個月前,就在這崇德門內,血流成溪,死屍堆成山,那情形令很多朝官到得現在還心有餘悸。
雖然現在早已清理乾淨,地磚上也見不著一丁點的血跡,但宮牆上刀劈斧砍的痕跡,與箭矢射出來的孔洞,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這裡曾是一處修羅場。
走在此處,耳邊似仍能聽到喊殺與慘嚎之聲,再加上遠處掛著的燈籠,在寒風的吹動之下,搖擺著發出昏暗的光,竟有一絲陰森之感。
薑守業領著薑遠、上官沅芷與黎秋梧邁了大步,徑直往太和殿而行。
薑遠可以感覺到,以往那些主動上前來打招呼的官員,都刻意的與自己這一行人保持了距離。
薑遠暗歎一聲,薑守業殺得朝官太多,竟然已到了人人懼怕之地,鴻帝要將他封為司徒,也就不奇怪了。
通陽門緩緩開啟,發出響亮的轟鳴之聲,隨後太和殿裡的聲樂隨之響起。
與外麵的陰森之感不同,太和殿內亮如白晝,聲樂莊嚴中帶著祥和,讓一眾百官心頭的陰霾消了不少。
朝官們入得太和殿內,按照以往的站位各自站好後,三三兩兩的小聲交談著。
往常大朝會,太和殿內都站不下,許多官員都得排到殿外去,如今卻是顯得稀稀疏疏了,說是百官,如今也不過七八十人了。
薑遠領著上官沅芷與黎秋梧尋了個角落站好,目光環視了一圈,發現很多熟麵孔都不見了蹤影。
禮部官員那一塊更為明顯,原本禮部有二十來人,如今隻剩得一半不到。
禮部是太子黨的重災區,但凡與顏其文或趙弘安沾上關係的,都沒什麼好下場。
三省六部也未能幸免,被揪出了不少的人,以至於燕安菜市口每天都有被砍頭的犯官。
一眾百官見得薑遠拖家帶口的來上朝,也不禁心下生奇,紛紛瞟向薑遠。
薑遠也不以為意,靠著柱子打著哈欠,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陛下駕到!”
隨著傳禮太監的一聲高喝,一個薑遠從未見過的太監扶著鴻帝緩緩走上龍椅。
薑遠嘀咕了一句:“陛下的貼身太監不是江有麼?”
站在薑遠身旁的一個官員小聲道:“那江有勾結太子,早被斬殺了。”
薑遠側頭一看,這應話的官員卻是侯君浩,當下便拱了拱手。
侯君浩也報以微笑拱手。
當初禦史大夫方昌平,領著一眾言官長跪通陽門外,見得薑遠進宮麵聖時,侯君浩看薑遠的眼神就像看一個路人一般。
想來薑守業大洗朝堂時,侯君浩心中也是憤怒至極的。
但此事又與薑遠無關,侯君浩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怨恨薑遠是沒有道理的。
但又因薑守業是薑遠的爹,所以侯君浩才會冷漠以對,多少有些遷怒的意思。
如今事情清楚了,侯君浩也有知錯就改的灑脫,所以這才主動答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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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才子,明言道歉的話都不用直說,一笑便可釋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樂一停,文武百官齊齊躬行大禮。
“眾愛卿平身。”
鴻帝的氣色又比先前去鶴留灣時好上了許多,雖依然有些病態,但麵色卻是紅潤了些許。
鴻帝龍目緩緩掃過眾人:“眾位愛卿,今日乃是這一個月以來第一次大朝會,朕有幾件事要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