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又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大群大周商賈,以高價收生牛皮,還隻要那種經過初步炮製的牛皮。
北突與黨西的牧民在羊毛上吃了大虧,很多借了貴族銀錢來養綿羊的牧民,根本就還不上錢。
為了儘快還上貴族老爺們的錢,牧民們轉而殺牛剝皮。
更有甚者,那些掌握有大量牛羊的貴族,為獲巨利,也大量屠宰活牛以賣牛皮。
更嚴重的是,大周低價收皮毛,製成精美的衣物與皮革後,又高價賣回北突與黨西。
如此一來,不知不覺中就刮走了黨西與北突貴族大量錢財。
貴族們的錢財少了,自然就要轉嫁到底層牧民身上,其結果可想而知,已成了死循環。
再者,由於大周製衣物與皮革的工藝,遠超黨西與北突的手工匠人,就又導至大批手工匠人失去生計。
黨西與北突也不缺有識之士,見此情形,才知大周之用心險惡。
這也是北突為何要以斷絕商路為要挾,要求與大周重議商路章程的由來。
相比之下,黨西的情況要比北突好很多,他們是半耕半牧的民族,利冬讚察覺不對勁之後,立即下令禁止宰牛賣皮,此令被稱為禁宰令。
但綿羊的數量超了紅線,想要挽回卻不是一兩天就能辦到的。
圖門咬了咬牙:“大周皇帝陛下,若您執意不肯重議商路章程,我北突定然要斷絕商路,因此而造成兩國敵對,怕是對大周不利,陛下以為然否!”
圖門這是軟得不行來硬的了,言下之意不僅要斷了商路,說不得還要重啟刀兵。
趙祈佑頓時黑了臉,今天大喜之日,圖門不知死活竟敢當著文武百官與諸多他國使節威脅於他。
一旁的荀封芮等人,幾次想出班言奏,但想到前幾日差點把自己女兒搭進去,便也不敢出聲,且看趙祈佑如何應對。
剛剛從江南班師回朝的尉遲愚冷笑一聲:“圖門使節,你想試試老夫的刀利否?”
圖門自知此時斷不能讓,這關乎北突國本,凜然道:“本使節何懼你的刀!”
西門楚冷笑道:“圖門使節,商賈以圖利而為,自是要掙錢的,正常商業往來為何非要扯上兩國之誼!莫不是你北突覺得我大周好欺?!”
圖門也冷笑出聲:“是大周耍詭計在先!我北突也不是任人宰割之國!”
趙祈佑臉色鐵青,正要發怒,薑遠邁步而出:“圖門使節此言差矣,話不能亂說嘛,我大周與諸國的貿易往來,都是公平公正,何有詭計一說。
再者,這商路也不是你們想斷就能斷的,你不如先回去問問你北突的貴族們答應與否。
再者,你拿興刀兵之事來要挾,咱大周又不是沒與北突打過,結果呢?
聽本侯一句勸,算了吧,大家都不容易哪!”
薑遠這話差點將圖門氣得腦出血,不由得怒目而視,據他所知,那商路章程就是出自薑遠與薑守業之手。
薑遠才是最大的禍害!
但薑遠剛才的話,又如利劍捅進了他的肺管子,他說的沒錯,北突內部很多貴族在商路中獲了利,若斷了商路,先跳起來的必然是北突貴族,而非大周人。
趙祈佑見得薑遠出來說話,臉色緩了下來:“圖門使節,豐邑侯說得不錯,此話你可轉達給阿史那可汗。”
圖門見薑遠一語道破北突貴族的心思,哪裡還有底氣,陰著臉朝趙祈佑行了個禮後,甩袖而去。
薑遠又看向格桑仁次,拱手道:“格桑兄,高原一彆隻數月,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麵了,來大周可曾習慣?”
格桑仁次向薑遠行了個禮:“尊敬的豐邑侯,格桑向您問好,本使節來大周已有幾日,未曾拜訪您,還望原諒。”
薑遠笑道:“格桑兄說哪裡話,您來我大周,本應本侯儘地主之宜才是,倒是怠慢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