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書院的大禮堂中,四百一十五名文韜部學子,與講武堂、格物部的一百五十八人,以及三十六名女學子,啟蒙班的四十二個小娃娃,儘皆在坐。
主席台上,伍禹銘、謝宏淵、薑守業、上官雲衝一眾大佬、以及十幾個大儒,靜坐其上。
萬啟明、與華玄、蘇逸塵這些年輕的先生,就隻能坐在主席台的兩側了。
但主席台的正中位置卻是空著的,也不知道是留給誰的。
寬大的禮堂中,一眾學子興奮的小聲交談,形成的聲浪如同趕集一般嘈雜。
他們皆是十裡挑一,經過幾輪考試才入得書院的,又見得台上坐著的,都是舉足輕重之人,不興奮與激動才是怪事。
相比之下,啟蒙班的小娃娃們,有的在打鬨,也有的嚎哭著要找娘親。
“你們的娘親不要你們嘍。”
小娟兒扯著稚嫩的嗓音,喊了一嗓子,頓時將那些沒哭的小娃娃也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小茹上得前去,輕擰了一下小娟兒的耳朵:“你還搗亂,坐好了。”
五歲的上官麟混在女學子中,見到漂亮的女學子,就甜甜的叫姐姐求抱抱。
惹得一眾女學子掩嘴而笑:“這麼小就好色,長大了還得了。”
小茹滿頭黑線的將上官麟從女學子中捉了回來,與臨時從侯府叫來的幾個丫鬟,費了好大的勁,才將那些哇哇大哭的小娃娃們哄住。
穿著一身文士長衫的薑遠,提著一個鐵皮喇叭,走至台中間位置,咳嗽了一聲,一臉的嚴肅:“肅靜!”
嘈雜的禮堂中漸漸安靜下來,就連嚎哭的小娃娃也連忙捂了嘴,不敢再哭出聲。
薑遠見狀露了個笑臉:“今日是爾等入書院的第一天,我代表書院全體先生,歡迎列位。”
“想必在坐的各位昨日都已收到院規與院訓了,我希望大家嚴格遵守,好好念書!
爾等能入院皆是人中龍鳳,好好珍惜這個機會。”
薑遠話音一落,便有學子起身拱手:“先生,院規院訓我等皆已收到,但是否太嚴苛了?
書院以軍中之法管理也可,不允許談情說愛也可,但為何不讓伴讀書童陪讀?我等可多出一些束修的。”
這名學子的話剛說完,立即便有女學子接話道:“先生,剛才這位同窗說的極是,我等皆是大家閨秀,怎能沒個丫鬟傭人。”
這兩人的話立即引起所有女學子的附和,男學子也有一小部分點頭。
這些要求有伴讀書童與丫鬟傭人的學子,皆是官宦人家或富家大戶人家的子女,往日裡嬌生慣養習慣了。
現在到這書院念書,不僅要住校,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自己動手,這哪受得了。
薑遠微微一笑:“爾等是來念書的,進了書院皆是學子,不再是公子小姐。
本書院的宗旨是知行合一,若是你們還想與往常一樣,讓人侍候著,便與本院宗旨相悖。”
一眾女學子聽得這話怨聲載道。
這第一批來的女學子,無一人是窮苦之家的女子,哪裡吃過苦頭。
“我等是來念書的,書念好了不就行了!這也不讓,那也不讓,本小姐不念了!”
最先接話的那名女學子站起身來,甩了袍袖便要走。
薑遠也不阻攔,依然麵帶微笑:“這位姑娘,可想好了,走出這禮堂,便再無機會回頭。”
那女子哼了一聲:“要不是我爹送本小姐來,我才不來呢!”
“那請慢走!還有誰要退出的?”
這時又有幾個女學子,站起身來,一句話都沒說便出了禮堂。
薑遠也不廢話,他的確是想開大周之先河,為女子提供念書之途。
所以在招這些女學子時,基本上能認上幾個字的,都放了進來。
但卻也絕不強留那些嬌慣成性,且一點苦都不願吃的人。
不但不留,而且就算日後這些人想回來,書院也不會再開方便之門。
三十六個女學子瞬間走了五六人,但也有很多聰慧的女子卻端莊的坐著。
她們雖然往日裡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之人,但卻是不傻。
前排坐著榮安、慶玥兩位小公主,還有親王之女趙欣,宰相之女荀柳煙,楚州府尹李錦書之女李淑容,上官雲衝的孫女上官麒。
這些女子中,就隻有李淑容身份差一點,餘者哪個不是貴女。
能與這些女子成為同窗,若是處得好了,將來便是極大的人脈,為了自己或家族,現在吃點苦又算得了什麼。
男學子這邊更是無一人起身,就連最先站起來要求要伴讀書童的那個學子,也是一動不動。
正如薑遠所說的,能進這書院的男學子,都是人中龍鳳,他們或許四體不勤,但腦子卻足夠聰明。
想拜台上坐著的那一排大佬為師的人,排隊都能排到燕安,但他們往日裡根本就不收弟子。
如今這麼好的機會,能拜在這些大佬門下,這機會真如薑遠所說,隻有一次機會。
彆管書念得好不好,以後出門在外遇著事,拍著胸口說‘我乃誰誰的弟子’,關鍵時刻說不得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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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遠目光掃過眾人,見得再無人起身離開,這才正色道:“既然再無人離場,那麼…”
薑遠頓了頓,大聲喊道:“有請本書院院長,致開院辭!”
一眾學子聞言,皆坐正了身體,他們知道書院的山長是伍禹銘,但院長是誰,卻是一直是個謎。
此時聽得薑遠要請院長出來致辭,不由得小聲交頭接耳起來,皆在猜到底誰是院長,竟讓伍禹銘都坐不得主位。
禮堂門口,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輕揮了手讓扶著他的太監退下,邁著龍步緩緩上台。
坐在主席台上的大佬們連忙起身行禮:“見過院長。”
一眾學子,不論男女此時皆如木頭人一般呆立在當場,隨後渾身便起了雞皮,心中狂呼:這不是太上皇麼,他竟然是院長。
太上皇當書院院長是什麼概念,這相當於自己是天子門生,特彆是他們還是第一批入院的學子,這含金量非同凡響。
雖然鴻帝已退位,但這份量依然高到了天上。
此時眾學子才明白,為何薑遠反複強調,機會隻有一次,錯過了便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