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兒在鶴留灣沒有親人,廖發才更不用提,屬於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那種,自然也沒有親人、親戚到場。
薑遠將侯府的下人們組織起來,弄成親朋團,擺了十幾桌酒席,熱鬨喜慶的氛圍並不差。
豐邑侯府做為主家,也不曾虧了菲兒。
小茹安排的嫁妝倒也不太顯擺,按普通富裕人家的排場弄的。
算不上太好,卻也比大多數人家體麵,這引得府中其他下人羨慕不已。
薑遠見得侯府中下人們羨慕的眼神,當即便宣布,以後凡是侯府中的丫鬟出嫁,出嫁之時,仍在侯府當差的,都會有一份小嫁妝。
男子在侯府當差的,都會有二兩銀子的成家補貼。
離了侯府的,成親之時來告知一聲,侯府也會備上一份薄禮以賀。
薑遠剛說完,侯府中的下人們先是一愣,隨後歡呼著行大禮。
下人們心中各自歡喜,跟著這麼一個東家,定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這事兒不知怎的就傳了出去,導致周邊莊子的百姓,家中有子女年滿十四的,時不時來侯府問一下,看能不能進侯府當個差。
要知道在大周,普通人家如能勉強過活得下去的,沒有人會願意將兒女賣進大戶人家當奴仆。
一旦賣身為奴,良籍就會變為賤籍,遇上苛刻的主家,幾輩子都翻不了身,是生是死皆由主家說了算。
但進豐邑侯府不一樣,這兒不買奴,隻是雇傭。
進侯府時是什麼籍,仍舊是什麼籍,去留皆自願,待遇也好,主家又不會隨意打罵。
有聰慧的,還會被送去鶴留灣的各種工坊當學徒,且學徒也給工錢。
如今下人成婚,侯府還給置嫁妝,這在大周極其罕見,如此好的主家,打著燈籠都難找。
在往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豐邑侯府門前,經常可以看到,有百姓牽著兒女找上門來,詢問能不能讓自家孩子進侯府當個差。
這些百姓也機靈,皆言給孩子一口飯吃就行,生死皆由侯府做主,他們也不要什麼賣牙錢。
侯府的下人多達兩百之眾,隻要能進侯府的,基本上沒人願意走,又怎會招新人。
小茹卻也不完全拒絕,見得機靈的孩子也會收了,安排進香皂坊、酒坊,玻璃窯當學徒。
甚至章老七的鐵匠鋪也塞進去了兩個。
當然,小茹不再似當年那個什麼都不知,隻會一味心軟的小丫頭。
深知這些作坊是侯府的命門產業,有許多秘方不能外傳的。
所以,小茹給這些新進來的學徒,均簽訂了長達十年的雇傭合約,並在豐邑縣衙登記。
未到期限想走的,需賠償紋銀二百兩。
泄露秘方者,實行連坐製,全家老小一起進縣衙大牢喝潲水。
小茹這一手極狠,尋常人誰能拿出二百兩銀子來,更彆說還經官府為中間人。
用小茹的話來說,侯府需要家傳匠人,而不是學了手藝就跑的白眼狼。
薑遠對這一套邏輯並不反駁,反駁也無用,家中的生意皆由小茹說了算。
且,隻要進得侯府家門的女子,薑遠的老娘就會給她們灌輸,家中的秘方,都是留給她們子嗣的思想。
在這以夫為綱,以子為重的大周,小茹與清寧、黎秋梧,乃至主母上官沅芷皆深以為然,自要守好家財。
這些是後話,閒話,略提便罷。
且說廖發才胸戴大紅花,身穿玄纁深衣,臉上塗粉抹紅,如同深山出來的大妖一般。
這廝今日也學斯文了,學著薑遠在正式場合走的四方步,身後領著一頂八人抬的花轎,見人就拱手,未語便先笑。
菲兒出嫁自然不能走侯府大門,得從小門出,不過這也挺氣派了。
廖發才進門先給薑遠與一眾夫人磕頭,薑遠裝模做樣的說上幾句,要善待我家菲兒之類的話。
小娟兒與蘭兒舉了根扁擔將菲兒的房門攔了,雨兒提個籃子就伸了過去。
雨兒記得很清楚,當初薑遠娶黎秋梧時,她與利哥兒拿了籃子攔門,薑遠給他倒一籃子喜糖喜餅之事。
這回她學聰明了:“發才護衛,本姑娘不為難你,你要是敢全給喜糖喜餅,這個門你怕是進不了。”
廖發才早有準備,哈哈一笑,將一把銅錢倒進裝喜糖的口袋中一陣亂攪,再倒出來就有錢又有糖了。
光亮的銅錢夾在喜糖中,看起來亮閃閃的,雨兒還是太單純,就這麼被糊弄了過去。
三個小家夥在邊上一陣選,發現銅錢不過三十四文,每人隻能分十文錢,氣得小娟兒嘟著嘴生氣:
“又是個大騙子!”
但這時,廖發才已經背著菲兒上了花轎了,想再攔都沒機會了。
趙欣看得熱鬨歡喜的場麵,卻是紅了眼哐,這等場景何時能落到自己身上。
小茹見得趙欣突然就紅了眼哐,關心的問道:
“姐姐,你怎麼了?傷口還疼嗎?”
趙欣露了個笑:“沒有,我就是看得這成親的場麵,覺得挺喜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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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茹心中暗歎一聲,她清楚,若無意外,趙欣這輩子都可能嫁不了人。
也清楚趙欣是想做誰的新娘,但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熱鬨散儘,薑遠攏著袖子站在侯府大門前,不由得又想起了木無畏與荀柳煙,感慨了一聲:
“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吧。”
上官沅芷與清寧各挽了薑遠的手,笑道:
“夫君,你這又是在感慨誰呢?”
薑遠笑道:“不感慨誰,隻是個祝願嘛。
話說回來,咱們成眷屬了,自也盼天下有情人都如此才好。”
上官沅芷頭靠在薑遠肩上,柔聲道:“下輩子,我還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