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遠帶著利哥兒在市場裡緩步而行,聽得他這般問,笑道:
“你見著那浣晴,隻記得那天她打敗你之事,你滿腦子的不甘與羞憤,你怎會注意其他。”
利哥兒抓了抓腦袋:“我有注意了,她見到我手中拿著的劍,臉色和眼神都變了。
我的意思是說,我都能看出來她神色不對,那她是刺客,也是十有七八了,咱們不應該進一步確認,或逼她們承認麼?”
薑遠將手搭在利哥兒的肩頭,淡聲道:
“她們不僅承認了,還保證不會在鶴留灣生事,否則等著她們的隻有死。”
利哥兒停下腳步,驚訝的看著薑遠:
“姐夫,她們哪有認了?你也一直說著和氣話,哪有警告過她們?”
薑遠看著利哥兒,正色道:
“其實,最初我也不敢太確定,也與你一樣,從浣晴看著你與你手中的打狗棍的神色,與表情變幻來猜測。
她的表情說明,她很在意你手中的那把劍,但也並不能因為這個,就認定她就是,隻是加重了我的懷疑而已。”
薑遠拍著利哥兒肩,耐心教他:
“既然心中的懷疑加重,我先警告她不要打打殺殺,又提弩箭,再點明你有儀義之心。
如果她不是刺客,聽得弩箭不會有任何反應。
可她偏偏聽到弩箭時變了神色,因為弩箭差點要了她的命,她變神色是人的下意識行為,就像人被蛇咬過一般,再聽到蛇總會有些心理變化的。
再者,她聽我說你有俠義之心。
如果她不是那刺客,即便嘴上不敢嘲笑反駁,臉上總歸會有點譏諷之色,或很平靜才是。
但她看你的眼神明顯變柔了,這說明她還是記了你的好。
如此,我便斷定她應該就是你救的那個刺客。”
利哥兒目瞪口呆:“就這?就憑一點神色變化,一個眼神?我可沒有看到她哪兒對我柔了!”
薑遠笑道:“那你以為多複雜?
你沒看見她眼中的柔,是因為你心中總是記得,她把你打敗了,還嘲諷於你。
你眼中的她全是不好,哪裡看得出細微的變化。
你要記住,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有些事,臉色表情與話語或許藏得住事,但眼睛卻是不會騙人的。”
利哥兒卻道:“她那雙眼睛確實大。”
薑遠輕拍一下利哥兒的後腦勺:“這是重點麼?”
利哥兒咧嘴一笑:“姐夫,我聽懂了,以後與人談事說話,多觀察人的眼睛。”
薑遠道:“光觀察眼睛有什麼用,你要結合對方的心理,先給出結論,再反向推測,然後再結合對方的表情與眼神。”
利哥兒滿臉問號:“姐夫,您說的太複雜了,小弟沒怎麼懂。”
薑遠歎道:“你閱曆太淺,不懂也是正常。
簡單來說,就是我先認定她是刺客,這是結論。
而你救過那刺客,這是因果。
我提及你有俠義之心,是好兒郎,這是驗證。
如果她記你的救命之恩,且又心存感激,那她的神色自然會不自覺的柔。
如果她不記你的好,臉上就會冷淡,甚至不屑一顧。
如果她不是刺客,她又不知道你過往,對於我誇你有俠義之心是好兒郎,定然會譏諷,或者乾脆無視。”
利哥兒低著頭仔細思索一番,猛然抬頭:“姐夫,這不就是傳說中的讀心術?原來是如此!”
薑遠笑道:“這不是什麼讀心術,但你也可以這樣認為,其實,這叫識人邏輯學。
這套方法,你可以用在任何人身上,當然不是百試百靈,有些人演技好,便是無用了。
但對付浣晴這種小姑娘,卻是綽綽有餘。”
利哥兒眼珠一轉,突然問道:“姐夫,高原上的祖利娜婭,是我的第幾個姐姐?”
薑遠一愣,伸手掐住利哥兒的脖子:
“好小子,剛學了去就朝我身上使!說,你怎麼知道的祖利娜婭?!”
利哥兒像被擰了脖子的貓,嘴上笑道:“嘿嘿,姐夫你承認了,在高原上還有一個妻妾?”
薑遠怎會上他的當,順手從地上抓了把雪,陰笑道:
“我是問你,你從哪聽說這個名字的?不說的話,嘿嘿…”
利哥兒見薑遠要把雪塞他脖子裡,連忙道:
“有天我師兄來找你,你倆在房頂喝酒,我在下邊蹲馬步,無意中聽到的。”
薑遠卻是想不起來是哪天了,他與杜青在房頂喝酒的次數多了去了。
利哥兒打蛇順杆上:“姐夫,我真有這麼一個姐姐?”
薑遠斜視著利哥兒:“你小子不用套我的話,也彆想訛我,我就不告訴你!急死你!”
利哥兒賤兮兮的看著薑遠:“彆啊!姐夫,我嘴嚴,你快與我說說,到底咋回事?”
薑遠一瞪眼:“關你屁事!回家去!”
利哥兒見得薑遠不肯說,眼珠一轉:“姐夫,我姐陪著你一起去的高原,你不告訴我,我回家問我姐去。”
薑遠大怒,一手抓著利哥兒的後衣領,一手抓著利哥兒的褲腰帶,將他提了起來就往市場放垃圾的地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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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你要做甚?你不是想把我扔垃圾堆裡吧!”
“那不會!我會將你倒插在垃圾堆裡!”
“饒命,我不問了…”
“你發誓!”
“不行,毒誓怎麼可以亂發!”
“那你就發,若是敢亂打聽,將來娶一個母夜叉,天天挨揍!”
利哥兒也機靈,暗道這世上哪有什麼母夜叉,都是神鬼雜書上寫的東西,總比讓他發誓娶個母老虎好。
因為青嶺真的有老虎。
“我發誓,我若再打聽,定叫我娶個母夜叉,日日夜夜挨揍…”
薑遠這才心滿意足的將利哥兒放下來:“且信你。”
利哥兒整了整衣衫,又露了好學的神色:
“說正經的,姐夫,剛才在布店裡,她們哪句話承認是刺客了?你也沒說什麼重話啊,怎麼就警告了。
請姐夫給我解惑。”
薑遠見利哥兒神色認真,也便收了不正經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