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益收可不是說笑,話音一落,手中的橫刀便出了鞘。
鶴留灣的護衛與禁軍也紛紛拔刀,寒刀出鞘之聲不絕於耳,如閻王搖鈴鐺。
這些村民聽得文益收的喝斥,又見得明晃晃的刀,才知他們搶的是欽差與侯爺,這事兒就大了。
劫搶欽差與侯爺是什麼罪,他們再愚昧也是知道的,輕則全家被誅,重則坐連九族。
一眾村民頓時傻了眼,他們做夢也沒想到,事情突然就變這般嚴重了。
什麼法不責眾?
所謂的法不責眾,那也得上衙門公堂受個審,如今欽差老爺與侯爺可不會管這麼多,說不定真當場將他們殺了。
“饒命啊!大人,我們知道錯了!小的不知您們是欽差與侯爺啊!”
村民們哭天搶地,有使勁磕頭的,也有沒被綁的村民哭著自扇耳光的,更有膽小的甚至已經嚇暈了過去。
薑遠這才開口說道:“按律,本官可將你們全部誅殺於此!
不過,聖上有鴻恩,本官與欽差大人也不是嗜殺之人!
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爾等相互揭檢舉,那在官道上挖陷車坑,是誰想出來的招!
爾等訛詐了多少商賈旅人,誰帶的頭,誰搶的多,都一一揭發出來!
本官對揭發檢舉者,可從輕發落!”
村民們聽得這話,立即有人叫道:
“大人!小的揭發,是賴三子帶著我們挖的陷車坑!”
“大人,是賴三子帶著我們乾的,主意是他出的!”
“大人,賴永也搶的不少,訛人是他想出來的…”
“賴毛你放屁,是你出的主意在雪地上澆水…大人是賴毛…”
剛才還團結一致的村民們,頓時互相揭發檢舉起來,吵鬨爭吵聲如同菜市場。
而那矮個漢子更是已嚇暈了過去。
因為他就是賴三子,揭發他的人最多,這麼多村民指向他,他能有個好麼。
萬啟明見得亂糟糟的,命禁軍從屋子裡搬了張桌子,讓隨行承奉官擺了筆墨紙硯,讓村民們一個個上來招供。
夏千海攏著袍袖,對薑遠笑道:
“侯爺真是妙啊,一句話就讓這些村民招了,連刑都不用上。”
薑遠搖頭笑道:
“這幫村民愚昧無知,仗著點小聰明行事,哪經得住嚇。”
夏千海卻道:“嗬,使著小聰明,行的卻是大惡!無知不是作惡的借口。”
萬啟明與那承奉官忙活了個把時辰,這才將所有村民的口供錄完。
“明淵,這個村不得了,幾乎家家戶戶都乾過劫搶之事,挖那陷車坑,家家出了丁。”
萬啟明的臉色很不好,他沒想到這還真是整村人作惡。
薑遠似笑非笑的看著萬啟明:“萬兄,你才是巡查欽差,此事你想如何處置?”
萬啟明聞言一愣。
他已經習慣了事事聽薑遠的,所以才會在拿到了口供後,第一時間來稟薑遠。
誰料薑遠反將球踢了回來。
萬啟明驚訝了一小會,便知這是薑遠在考他,或者說鍛煉他。
因為此行來濟州,萬啟明不僅是要報父仇,清算萬家村煤礦,還有監察濟洲與楚洲地方事宜、查濟洲前縣令劉清河的貪腐案。
如若他連柳源河村,這麼簡單的訛搶案都不知道怎麼辦,那萬家村也就不用去了
萬啟明沉吟了一會:“勿以小惡而不除,且這並非小惡!
商賈多不敢往此處而行,造成的惡果極重,濟洲乃通往燕安的命脈之一,若不嚴懲便壞了法紀!
依下官看,以從匪處之,按律頂格判處!”
薑遠點點頭:“萬兄所說不錯,就這麼辦吧。”
此時一輛插著濟洲縣衙標誌的馬車,與一大群衙差匆匆而至。
車還未停穩,一個五短身材,約摸四十來歲,留著山羊胡,穿著縣令袍的官員,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這官員一手拿著絹布擦著腦門,一手提著官袍衣擺,連奔帶跑的朝薑遠等人跑了過來。
“下官濟洲縣令柯鳳章,迎接侯爺、欽差大人、夏大人來遲,望恕罪。”
柯鳳章滿頭大汗,彎了腰拱了手上前施禮。
薑遠看也不看他,一甩袖子邁步走了。
夏千海朝柯鳳章拱了拱手,也是一言不發,也與薑遠一道走了。
柯鳳章見得薑遠與夏千海這般,額頭上的汗珠更密,下雪的天,硬是被汗浸濕了後背。
萬啟明見得薑遠與夏千海走了,就知他二人是故意的,這是要讓自己把欽差的架子端起來。
萬啟明不鹹不淡的問道:“你就是濟洲縣縣令?”
柯鳳章又擦了一把腦門的汗,腰彎成九十度:
“正是下官。”
萬啟明輕哼一聲:“柯大人,你在濟洲縣治理得不錯嘛!”
柯鳳章看看被綁得滿地都是的村民,哪能不知萬啟明是在說反話,膝蓋一軟差點跪了下去。
“欽差大人恕罪,這些刁民有眼不識大人您,冒犯了您,下官這就將人帶回衙門。”
萬啟明輕喝道:“這是冒犯本官之事麼?這群人在此為惡日久,你為何視若不見!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朝廷的俸祿這麼好拿麼!你這官帽怕是不想要了!”
柯鳳章被這一喝,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打顫:
“下官知罪!這些村民有償相助商賈之事,下官也有勸阻,這實是不義之財,但人數眾多,下官實是…”
萬啟明冷笑道:
“有償相助商賈?他們都已認罪,你是為他們辯解,還是為你的不作為開脫乾係?”
“下官知罪,是下官治理疏忽大意,絕不是為誰開脫,下官定當嚴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