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先忠不認昨日阻撓欽差之罪,他那倆兒子也不認巧取豪奪,逼良為娼之罪。
“大人!劉清河信口汙蔑,您要明查啊!小的沒有強占他人屋產,也沒有強搶良家女子啊!”
董先忠的長子董世龍大聲喊冤。
董先忠的次子董世虎也叫喊道:
“大人,小的沒有逼良為娼,皆是孫家欠錢還不起,她女兒自願賣身青樓,與小的何乾!”
萬啟明臉色鐵青,喝道:
“你二人還敢抵賴!當本欽差是糊塗官麼,昨日有眾多鄉紳揭發於你兄弟,又有苦主來告!
董世龍,你瞧上周老漢的女兒,想強娶不成,便強下聘禮於周老漢家,又以周老漢悔婚為由,索取十倍錢財!
並強行擄走周老漢之女,致其投井而亡,後又霸占周老漢祖宅!你不認?!”
“大人冤枉啊,皆是劉清河與那些鄉紳誣告,周老漢的女兒是自己想不開跳的井,他那祖宅也是小的買來的!”
董世龍哪肯認,認了不就得死?
萬啟明一拍驚堂木:“傳苦主周老漢,與其他鄉紳!”
一個顫顫巍巍,身著粗布麻衣的老漢,與幾個穿錦緞的鄉紳上得台來。
為顯和善,那幾個鄉紳還扶著周老漢。
“青天大老爺,請為小老兒做主啊!”
周老漢上得台來,雙膝跪地,一邊嚎哭一邊磕頭。
萬啟明放緩了聲音:“周老漢,你且將當日情形說來。”
周老漢顫顫巍巍的抬起頭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控訴。
董世龍卻斜了眼睛看著周老漢:
“老東西,休得胡言!”
萬啟明冷目一瞪,喝道:“董世龍,上得公堂還敢威脅苦主?是不是冤枉你,本官自有公斷!”
喝退了董世龍,萬啟明又看向那幾個揭發的鄉紳。
這幾個鄉紳離董世龍遠遠的,皆指證他強搶民女逼人至死,強占他人房屋之事。
萬啟明冷笑一聲:“董世龍,你還有何話可說?”
董世龍叫道:“大人,他們合夥陷害於小的啊,您勿輕信。”
萬啟明哼道:“這幾個鄉紳與周老漢非親非故,何故與他合夥害你?”
董世龍頓時語噎,轉頭怒視著那幾個鄉紳:
“你們這群狗東西,你們說我作惡,你們就沒作惡麼!
胡員外、王員外、張員外,你們誰沒奪過他人良田!”
這三個員外聽得董世龍的話,臉色一變,袖子一甩:
“我等犯了小錯,已向欽差大人自首,低價買的他人田地已退回,也補了利息,豈能與你這大惡相比。”
萬啟明看了胡、王、張三個鄉紳一眼:
“爾等所犯之罪稍後發落,暫且退下。”
這三個員外一拱手告退了,他們倒是不怎麼擔心害怕了,沒被上繩索就說明事兒不大。
萬啟明又看向董世虎:“董世虎,你可認罪?”
他兄長董世龍都沒認,董世虎更不可能認,叫道:
“小的也是被冤枉的,那些鄉紳眼紅我董家,合謀害小的啊,大人明查!”
萬啟明冷聲道:“你逼良為娼,楚洲最大的青樓便是你開的吧?
好,你說鄉紳們揭發你,是眼紅你董家,那就讓你自家青樓的姑娘們來指認你如何?
將紅月樓的姑娘們傳上來!”
隨著傳令之聲,紅月樓的姑娘們上來十幾個,皆人人遮麵泣淚,指證董世虎如何逼迫的她們。
可謂樁樁血淚,件件駭人。
不僅圍觀的百姓聽得怒氣滿臉,就連台下的學子皆義憤填膺。
“這等惡人,還敢狡辯,當殺之!”
學子孟學海緊握著拳頭,咬著牙低聲道。
挨著坐著的徐文棟低聲道:
“孟學兄勿急,相信先生自有公斷。”
孟學海道:“如若是我來判,定要將這董家兩兄弟千刀萬剮!”
秦輝卻道:“哎,孟學兄此言差矣,董家兄弟即便認罪,也隻是斬刑,家產充公而已,剮刑非極惡之罪不可施。”
孟學海哼了一聲:“秦學兄,像這種惡人,應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兄弟強搶民女至死,且又逼良為娼,就應當淩遲以儆效尤,再將其家眷打入教坊司!”
秦輝笑道:“孟兄,你之心情,在下理解,懲惡當用重刑!
但大周律有言,逼良為娼者處絞刑,其家眷若無從惡者免罰,充其家產便可。
薑先生先前不是說了麼,勿以私念而殺人。”
孟學海又輕哼了一聲:“亂世當用重典,正因無私念,才當嚴懲!
否則何以震懾宵小惡人,百姓如何信服?!”
秦輝搖著手指又要開口,徐文棟連忙攔住:
“兩位學兄,切勿爭論,且看先生如何判。”
此時台上,萬啟明輕喝道:
“董世龍、董世虎,還不認罪!”
這兩兄弟同時叫道:“大人冤枉哪!一些賤籍之人的話,怎可輕信!”
萬啟明的怒火騰的上來了:“賤籍就不是人麼?她們為賤籍,不都是你們所逼?
不招是吧,你們當我大周的刑罰是擺設?來啊,上夾腿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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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衙役推著夾腿棍便上來了。
這種大刑沒幾個人抗得住。
董世龍、董世虎兩兄弟養尊處優習慣了,衙役們將他們的腿剛放進去,還不待用刑,便哭嚎著招了。
他哥倆倒也不傻,雖然招了要死,但即便不招,這麼多人指證,也無活路了。
那不如招了,總比在死前還要挨這麼個酷刑來得強。
董先忠聽得自己的兩個兒子招了,又要癱倒在地。
他後悔昨天為何要阻攔欽差辦案,如果不阻撓,或許不會被萬啟明盯上。
他董家家大業大,在楚洲強勢至極,錢財巨萬。
若是私下與劉清河溝通,保他家眷流放過後生活得好點,以劉清河的性子,說不得不會將他招出來。
一念之差,果然害了兒孫,薑遠誠沒有欺他。
董先忠這廝後悔的不是作了惡,而是沒能逃脫。
但他也不想想,來楚洲的是誰,是豐邑侯薑遠。
即便他昨日沒有阻撓欽差,他董家這般強勢,又怎能輕易躲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