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圍子之上的崔進名聽得任澤水高聲叫自己接旨,大喜過望。
暗道這聖旨在千鈞一發之際而來,來的正是時候,可算救了自己的老命了。
若是再晚來片刻,說不定薑遠與樊解元已經攻進寨子殺人了。
方才,崔進名站在土圍之上,也見得薑遠格殺那阻止攻寨的紫龍旗騎士,他覺得這是薑遠惱羞成怒的表現。
那麼任澤水手上拿的聖旨,定是保自己無疑的了。
崔進名想放聲長笑三聲,豐邑侯又如何,欽差又如何,還不得乖乖聽聖旨的。
崔進名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朝任澤水遙遙一拱手:
“草民崔進名,恭迎天使!”
任澤水麵無表情,大聲道:“崔進名速下了寨牆,迎接聖聽,萬勿怠慢。”
“正當如此!”
崔進名哈哈一笑,便要下了寨牆開門接旨,但隨即心念一轉,又停下了腳步。
這寨門輕易開不得!
若輕易開了寨門,萬一有詐呢?
這聖旨雖說來得及時,但也屬實巧了些。
崔進名又與任澤水不熟悉,如若是薑遠與他演的雙簧,那豈不是要完。
崔進名想到此處,又朝任澤水拱手:
“天使大人,您也看到了,豐邑侯與樊將軍、萬大人領兵來打,此時又不退,草民與村中老幼實是害怕的慌。
天使大人,可否讓侯爺與大將軍收了刀兵,退後兩裡,草民方好開門迎接聖旨,聆聽聖意。
或草民就在這土圍子之上,設了香案三拜九叩迎旨,請天使見諒。”
任澤水聽得這話,也有些惱了,讓他去勸薑遠退兵,這不是扯犢子麼?
再者任澤水此來,是來殺他崔進名的,又不是來監軍的,薑遠與樊解元領著兵想乾啥,輪得到他來管?
他若轉頭去讓薑遠退兵,能有自己的好麼。
任澤水心生怒氣,自己日夜趕來,雖然也是殺崔進名而來,但卻也是受崔錄景所托,保他的其他族人而來。
隻要崔進名下來,悄悄接了聖旨,飲了毒酒這事就算完了,又體麵又保了族人。
但崔進名這廝卻是這般態度,就有些不識好歹了。
崔進名既然想在這麼多人麵前死,他都不要體麵了,任澤水還管他個屁。
聖旨讀完便無他的事了,隻要崔進名配合就行。
一個小小豪強,崔家旁支而已,若不是崔錄景請他幫忙,任澤水怎會來管他。
任澤水板著臉緩緩展開聖旨:
“崔進名,你既不願開寨門,本官就在此宣讀聖旨,你且聽好!”
崔進名連忙跪伏在地:“草民恭聆聖聽!”
土圍子之下百步外的薑遠見狀,悄聲對樊解元道:
“老樊,讓火槍兵準備,待得崔進名發怒時,馬上動手,一鼓作氣將寨牆上那些拿刀威逼村民的青壯擊殺!
另,讓人準備好炸藥炸寨門!”
“明白!”
樊解元點了點頭,將令旗伸往腰後,輕輕晃動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任澤水習慣性的搖晃起腦袋來。
崔進名豎著耳朵仔細聆聽,心中又忐忑起來,希望聽到他想聽的。
“…經查,濟洲萬家村豪強崔進名,盤踞鄉野,恃強淩弱,強奪霸占萬家村煤礦二十餘年,行逼良為奴之惡舉…
同族崔氏崔錄景,忠君恤民,知其族人惡行後,不忍宗族蒙羞,百姓受苦,遂行大義滅親之舉,揭發崔進名之惡行…
朕聞之怒極,今令任澤水攜旨赴萬家村,誅其首惡,崔氏餘者宗親族人,有惡者依律懲處,無惡者不究…”
崔進名聽得任澤水抑揚頓挫的念著,額頭上的青筋根根浮起。
他本以為崔錄景請來聖旨救他,卻沒想到那狗東西,竟然大義滅親了?
竟然是要讓自己死,真是好狠的心啊!
崔進名忐忑的心,此刻終於死了。
“呸!寨下那官,你膽敢假傳聖旨!”
崔進名豈願這麼去死,一把掀翻了香案。
崔錄景不顧同族之情不保他,這也便算了,如今還為了不受牽連,要殺自己成就他的大義滅親之名。
既然崔錄景無情,那就彆怪他崔進名無義了,什麼連累九族不連累九族的,去他丫的大草鞋。
“族親們,這狗官與豐邑侯、萬啟明是一夥的!給我放箭射殺!”
崔進名心頭火起,奪過一把弓箭,搭了箭就朝任澤水射去。
寨下的任澤水見得崔進名突然暴起,也是大驚失色。
在他看來,隻誅崔進名一人,留其族人性命,崔進名當感恩戴德以謝才是。
誰料崔進名這廝竟然當場翻臉抗旨,還言自己假傳聖旨,真乃豈有此理!
任澤水哪知道崔進名此時怒火攻心,已快失了理智了。
他剛想端著架子喝斥幾句,就見得一支羽箭疾射而來。
任澤水距土圍子不過三十來步,這麼近的距離他哪兒躲得掉。
也就是崔進名養尊處優久了,彎弓射箭這活不是他能乾得來的,二石的弓都沒能拉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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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崔進名射出的那一箭,仍是射中了任澤水大腿內側。
“噢…”
任澤水隻覺雞蛋被敲破了殼,劇痛鑽心之下,發出一聲慘嚎仰天便倒,疼得直打滾。
而崔家青壯聽得崔進名下令放箭,下意識的舉了弓便要射。
就在此時,土圍之下百步外的水軍火槍兵,二十幾個精準射手也在此時扣動了扳機。
就在火槍兵開槍的瞬間,薑遠也快速舉槍,朝崔進名摟了火。
“砰砰砰…”
槍聲如雷,煙霧繚繞,隻聽得土圍子之上發出一陣驚呼與慘嚎之聲。
那些拿刀架著村民脖子的青壯,瞬間倒下去十來人,那崔進名的肩膀也被薑遠打中,差點摔下牆頭。
“攻寨!”
槍響的同時,樊解元令旗一甩,發出進攻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