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基雖沒見過伍雲鑒,卻是聽說過的。
伍雲鑒乃三朝老臣伍禹銘之次孫,傳聞其人儒雅非凡博學多才,有伍禹銘之風。
眼前這個官袍拖地,靴子上沾滿泥漬的家夥,怎麼看也不像新任的禦史大夫。
崔文基冷冷的看著伍雲鑒,拱了拱手:
“老朽倒是有所聽聞,禦史大夫伍大人來了豐西府。
這位大人,你自稱為伍雲鑒伍大人,可有欽差符節與禦史儀仗?或有官印憑信?”
伍雲鑒道:“自是有,崔家主無需擔心。
不過本官的符節儀仗、官印憑信在東澤縣。”
崔文基哼了聲:“如此說來,這位大人拿不出官印憑信了!老朽何以信你!”
伍雲鑒白眼一翻,意思很明顯,你愛信不信。
他這番表情,哪有什麼儒雅之氣,比唱戲的都不如。
崔文基將目光從伍雲鑒身上收回來,又看向薑遠:
“豐邑侯,老朽勸您一句,假冒欽差是死罪,王侯也不例外。”
薑遠長笑一聲:“崔家主,你這意思是懷疑禦史大夫是假的?
伍大人奉天命監察百官,有見官大三級之權。
你該慶幸伍大人此時沒拿出官印憑信來,否則就不是讓你們老實交人了!”
“呔,豐邑侯,你當我崔家是嚇大的麼!”
崔文基的次子崔錄盛終於忍不住了,指著薑遠怒吼。
薑遠弄個不倫不類之人,穿身不倫不類的官袍,就想來拿他兒子,給他兒子扣罪,怎能忍。
崔家眾人倒是不懷疑薑遠是假的,因為他帶來的兵卒是貨真價實的。
這些兵卒進退有度,絕非什麼烏合之眾能冒充得了的。
且王侯旗幟與他身上的蟒袍也做不得假,上麵繡的金絲蟒紋,隻有江南蘇杭官造織作坊能繡,外麵的人製不了。
這一點,崔家族人的眼力還是有的。
他們隻是懷疑豐邑侯這廝,弄個假的禦史大夫,來誆騙他們交人。
“大膽!對上不敬,咆哮王侯,你想死麼!”
薑遠身後的申棟梁與楊更年,猛的將手中的刀拔出半截。
崔文基側頭喝斥一聲:“錄盛,不得無禮,退下。”
崔錄盛恨恨的看了一眼薑遠,稍退後了半步。
崔文基朝薑遠拱手道:
“老朽哪敢懷疑禦史大人,隻是欽差禦史因公出行,必要有官憑印信,侯爺莫非不知?”
薑遠陰聲道:“本侯當然知道規矩,伍大人的符節印信馬上就到。
不過,崔家主最好還是先交人吧,你不交人的後果,你崔家擔不起。
到時本侯就不隻是懷疑你孫子是賊首了,而是你整個崔家都是賊窩!
本侯請來禦史大夫,是給你留麵子,你若不想要麵子,本侯就將你這賊窩蕩平,就無需什麼禦史了!”
崔文基聽得這等威脅之言,也冷喝一聲:
“豐邑侯!老朽敬你是王侯,一直禮讓於你,你莫欺人太甚!
我崔家世襲爵位不比你低多少,你想扣個罪在我崔家頭上,萬不可能!
你今日若敢進我崔家一步,你試試!老朽若傷了你,自上朝庭請罪!
但你仗勢欺壓功勳之家,你也好不了!其他大族也會站我崔家這一頭!”
薑遠呸了一聲:“崔家主,這是在威脅本侯?你以為本侯不敢?
你崔家子孫劫道殺人,罪證確鑿,你包庇賊人,本侯蕩平你崔家,哪個大族會有話說?”
崔文基見得薑遠的眼神愈發冷凜起來,心下也是發了狠。
“豐邑侯,老朽還是那句話,你要拿人,僅憑你手下斥候為證難以讓人信服!
你帶著兩百兵卒前來,莫以為可以嚇著老朽!”
崔文基一步也不退,若退就輸了。
他清楚,人若被薑遠拿去,就絕對回不來了。
薑遠嗬嗬一笑:“本侯知你崔家在豐西府權勢滔天,家中的私兵定是不少的。”
崔文基冷笑道:“侯爺切莫妄言,我崔家沒有私兵,家丁青壯倒是有些的,容不得被他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