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很快注意到周圍幾人麵色有異，跟著遲疑了起來。
難道是她不了解這個年代的規定？
江念出聲問道，“我不能去擺攤嗎？還是擺攤需要打報告，走流程？”
“這倒不是。”
梁玉秀出聲否認。
她神色複雜的看著江念，好似有些話堵在喉嚨裡，卻不知道怎麼跟江念說。
最後還是黃桂香心直口快。
黃桂香問道，“念妹子，你為什麼想去擺攤？”
“當然是想賺錢啊。”
江念回答的毫不遮掩，白花花的鈔票，有人不喜歡嗎？
但是。
接下來黃桂香的下一個問題，卻驚掉了江念的下巴。
“念妹子，難道是秦隊長不給你錢了？”
江念猛然一驚。
萬萬想不到嫂子們的思維，竟然會發散到秦三野的身上。
而且不僅是黃桂香這麼想，梁玉秀，以及朱嫂子和劉嫂子，她們臉上也都寫著這樣的疑惑。
這都要怪江念之前“金絲雀”的形象太深入人心。
大院裡嫂子們眼瞅著她剪掉了時髦的長發，不穿漂亮的新裙子，竟然還要一個人出去擺攤，立馬想到了江念是沒錢了。
而江念的錢，當然全是從秦三野身上來的。
秦隊長赫赫名聲，瞬間受損啊。
江念忙解釋道。
“嫂子們，我想出去擺攤是為了賺錢沒錯，這件事和秦三野沒關係，我也不缺錢。我結了婚，生了孩子，隨了軍，可是我還是我啊，我想做一個獨立自主的人，也想做一點自己喜歡的事情。”
“比如做美白霜，就是我喜歡的事情，看到嫂子們用到了便宜又好用的美容霜開心的樣子，我更是覺得驕傲。”
“這是我喜歡的事情，又還能賺錢，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就像是剛才跟兵工廠的女人們說她要擺攤的時候一樣，流暢自然。
這些話不是江念臨時想出來的，而是一直都在她腦海裡。
一個小小的家屬大院，怎麼可能困得住一隻金鳳凰。
曾經能靠著一步一步，賺了好幾個小目標的女人，她的野心可不隻是眼前這一畝三分地。
後麵這些話，江念並沒有直接說出來。
但是她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已經足夠聽得人一愣一愣的。
幾人中，梁玉秀算是有點文化的，就她上過初中。
哪怕如此，梁玉秀所接受的教育也是做一個好女兒，一個好妻子，在家從父，結婚後相夫教子。
將家庭的重擔，全都扛在肩膀上，好讓男人們沒有後顧之憂。
她那麼在意臉上的雀斑，卻還是舍不得花錢買一罐子雪花膏，難道真的是沒錢嗎？
是周圍一貫的環境，讓她覺得錢必須花在家庭上，男人上，還有孩子。
就是舍不得花在自己身上。
卻忘記了，她自己也是家庭的一員。
她也應該享受付出帶來的回報。
至於江念所說的“自己喜歡的事情”，對嫂子們來說，恍如隔世。
記憶中上次喜歡的事情，還是在少女時期，跟外婆依偎著坐在土炕上，一起剪窗花。
都說女孩子早熟。
這種早熟，到底是她們本身的成長，還是周圍所有人逼著著她們長大呢？
讓她們早早的成為了妻子，成為母親……
江念的話音落地之後，四周靜悄悄的一片。
隻有暖陽和春風吹過樹梢葉子的聲音。
嫂子們的心口，跟被什麼東西給震了一下，嗡嗡作響。
黃桂香悶悶出聲。
“念妹子，你說的話，我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但是我感覺得出來，你說的話很有道理。有道理的話，就是對的。要是你擺攤需要幫忙，儘管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