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接送趙小北上下學一周了，這一周的時間裡，她跟周圍孩子的母親們漸漸熟悉，從她們口中聽到了不少抱怨聲，林林總總加在一起，已經足夠拚湊出那孩子的身世背景，以及他做過的各種糟心事情。
那孩子叫做王鐵牛，他父母的身份相當了不得，母親是兵工廠宣傳部部長，父親是兵工廠一車間的車間主任。
兵工廠員工如果要調班、請假、上流水線，都是那孩子父親安排。
如果是評選每年的勞動積極分子，評選先進，又跟那孩子的母親有關係。
王鐵牛是他們兩人的獨子，家裡還有一個尤其溺愛孩子的奶奶，一家人寵著嗬護著，養出了一個無法無天的孩子。
他才七八歲，乾過的事情包括在課堂上搗蛋，故意拉女老師的裙子，在學校裡勒索同學的糖果，在學校外麵故意把人推到馬路上，一點不覺得危險，還在一旁哈哈大笑。
這樣的事情，不勝枚舉。
兵工廠的孩子要麼是害怕，根本不敢跟他一起玩；要麼是同流合汙，成為王鐵牛的跟班，給他孝敬小零食，跟他一起乾壞事。
兵工廠宿舍樓裡的那些父母，對此頭痛很長時間，但是說不能說，吵不能吵。
他們今天罵一句王鐵牛，明天會在工作上被車間主任為難。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王鐵牛之前搶了我兒子一包牛軋糖，我兒子哭了好幾天……”
“他們故意找我兒子玩老鷹抓小雞，然後把我兒子推在地上，一群人圍著看他哭，真不是東西……”
“我女兒新穿的衣服，第一天就被倒了鋼筆水……洗都洗不乾淨……”
兵工廠的嫂子們因為美容霜，有些也是認識江念的，相處了幾天之後，更是熟悉了，覺得江念人美心善，所以忍不住同她抱怨訴苦。
有個嫂子感慨說道，“現在王鐵牛不敢欺負的小孩子，也就是你們大院的人。就我們宿舍樓裡孩子，都被他欺負遍了。”
大概是王鐵牛的父親叮囑過他，不要惹大院裡那些孩子，一般人他們都不怕，但是軍人他們惹不起。
所以這方麵，不知道王鐵牛是聽懂了，還是怎麼了，竟真的做到了。
這天，往日裡喜歡像導彈一樣衝出學校的王鐵牛，竟然沒有飛奔，也沒有橫衝直撞，而是慢悠悠的走在人群後麵。
王鐵牛身邊是跟他混的跟班，還有一個……趙小北！
江念看到趙小北和王鐵牛走在一起的身影，王鐵牛的胳膊搭在趙小北肩膀上，她瞬間皺眉擔心。
現在宋瑩瑩和趙衛東都不在，趙小北可不能出事。
江麥苗也看到了這一幕，馬上對江念說，“姐，你彆擔心，站在這裡，我過去。”
“快去，小心一點，彆衝動。”江念在江麥苗身後叮囑。
江麥苗風一般的衝過去，一下推開了王鐵牛掛在趙小北肩膀上的手臂，“臭小子，你乾什麼？你是不是欺負小北了？”
“……原來是個男人婆啊，嗬嗬。”王鐵牛年紀不大，各種侮辱人的詞彙一套一套。
江麥苗瞪著王鐵牛，警告道，“小兔崽子，我告訴你，我不是你們兵工廠的！你爸媽什麼身份跟我沒關係，我才不怕你。如果你敢欺負趙小北，我要你小子好看！”
說話的同時，江麥苗示威一般揮了揮她握成拳頭的手掌。
王鐵牛聽了江麥苗的話，似乎有所顧慮，沒再上去粘著趙小北，反而是嬉皮笑臉的說，“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欺負趙小北了？我們是同班同學，交朋友一起放學怎麼了？你誰啊，又不是趙小北爸媽，怎麼管這麼多？”
“你管我是誰，趙小北現在是我罩著，你敢欺負他，你就死定了！”江麥苗沉下臉，朝著王鐵牛放狠話。
“嗬嗬，趙小北的爸媽都不管他，你算什麼東西，還管我們交朋友。”王鐵牛懶得跟江麥苗廢話，招呼他那群跟班，“走了，我們今天去河裡抓小魚，趙小北，我要的東西明天彆忘了給我！”
嘻嘻哈哈的，一群孩子飛快在趙小北身邊跑開了。
趙小北站在原地，手裡緊緊抓著書包肩帶，嘴角緊繃著一直沒說話。
江麥苗衝著王鐵牛離開的方向，揮了揮拳頭，然後牽著趙小北回去見江念。
江念一直憂心忡忡，等趙小北走近了，馬上問道，“小北，你有沒有被欺負？”
趙小北抬眼，“……沒有。”
江念始終不放心，再次詢問，“真的沒有嗎？小北，你不要怕，江阿姨是你媽媽最好的朋友，我們住在一起這麼長的時間，你跟安安一樣，江阿姨也喜歡你。要是他們真欺負你了，江阿姨會替你的出頭。”
趙小北仰頭看向江念，小臉上緊繃的神情，慢慢放鬆了下來，還是再次搖頭。
“江阿姨，我真的沒有被欺負。”
“沒有就好。”江念這次放下心來，摸了摸趙小北的發頂，“小北，我知道你自理能力很好，能自己照顧自己。可是你是孩子，我是大人，大人就是應該照顧小孩子的。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一定要跟大人說知道嗎？”
趙小北認真點頭，“謝謝江阿姨。”
江麥苗在一旁出聲，“小北，我從小打架就沒輸過，一個打兩個都不在話下。打架最怕氣勢弱，如果王鐵牛他們真的欺負你，你就用拳頭打回去！用手抓，用牙齒咬，都可以！記住了嗎？有多凶就多凶！一定要讓他們知道你的厲害，這樣他們下次就不敢惹你了。”
江麥苗切身實際的打架教學，聽著粗魯，其實相當有道理。
就是不太適合小安寶聽。
江麥苗捂住小安寶耳朵，“不聽不聽不聽，我們安安不聽這些。”
小安寶學著江麥苗的動作，抬手去捂趙小北的耳朵，搖頭晃腦說，“不聽不聽不聽……”
趙小北看著小安寶，噗嗤一聲笑出來，恢複了往日的歡樂。
江念因此放下了心。
當天晚上，洗澡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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