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代價不是金錢上，而是要在他們的個人履曆上留下汙點。
這麼一鬨，整個兵工廠的人都知道他們家做的惡事，他的履曆上也會留下記過，那他以後還怎麼升職？怎麼進入廠辦，怎麼升職當副廠長。
完了……他這輩子都完了。
都被這對母子給禍害了！
所以王德福一回家，把憋在心裡的怒氣都發泄在了妻子楊金鳳身上。
楊金鳳性格潑辣，她本身能當上宣傳主任的位置，就是因為娘家家庭條件不錯，給予她的支持，又怎麼甘心被打受辱。
她衝著王德福大喊，“兒子是我一個人的兒子嗎？難道不是你的兒子嗎？說我不管教兒子，難道你管兒子了？我們兒子變成這樣你沒責任嗎？平常一聲不吭，現在出了事情，都怪在我身上。好你個王德福，你彆忘了，你當初就是個農民，還是頂了我爹的班，你才能進兵工廠當工人。你現在有的一切，都是我們楊家給你的！你就是吃軟飯的。”
王德福一聽楊金鳳說的這些話，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要對楊金鳳第二次動手。
但是楊金鳳一把拿起了一旁的剪刀，緊緊地握在手裡，衝著王德福大喊，“如果你再敢動手打我，我就捅死你！王德福，你有骨氣打女人，怎麼不見去你打趙團長？如果你打的贏趙團長，我們家還要受這些窩囊氣嗎？我兒子沒錯！我家鐵牛沒錯！那個趙團長家的孩子，就是個小野種！”
此時此刻，因為趙衛東不在楊金鳳麵前，她內心的囂張再次冒了出來。
哪怕到了現在，她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也沒意識到王鐵牛的錯誤，還在囂張大喊著。
隔壁屋子裡的鄰居們，全都聽到了他們吵架的聲音，有人擠在走廊裡，有人貼著相鄰的牆壁，有人站在樓梯轉角，一個接著一個都在偷聽。
這樣的好戲，他們可是十年裡沒見過一次。
楊金鳳瘋起來是真的瘋，王德福也怕剪刀戳傷了他，不敢再試圖動手，但是心裡的怒氣未消，反而因為楊金鳳戳心窩子的話越積越多。
吵鬨不休的時候，身為罪魁禍首的王鐵牛竟然穩穩坐著看電視。
他跟楊金鳳一樣，早就忘記了嚇得尿褲子的糗事，又重新變得囂張跋扈。
王鐵牛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大喊，“我肚子餓了，我要吃飯！我要吃五花肉！快點吃飯！”
就好像王德福和楊金鳳吵架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王鐵牛自顧自朝著要吃飯，那抓著手裡的沙包往角落裡扔。
他大喊，“醜八怪！我要吃飯！飯呢，還不快去端過來！”
這時才發現，吵吵鬨鬨的王家，在角落的陰影處蜷縮著一個姑娘。
姑娘蓬頭垢麵，全身上下又臟又亂，頭發也是亂七八糟的一團，唯一露出來的雙手上，是一道一道的傷疤。
這個就是嫂子們口中，楊金鳳的妹妹，王德福的小姨子，也是楊家的養女，一個撿回來之後當牛做馬的可憐姑娘。
王德福手裡的沙包裡，都是沉沉的沙子，打在人身上又重又疼。
姑娘抖了抖，忍著身體上的疼痛，以及王鐵牛的打罵，緩緩站起來，去廚房裡端來已經做好的飯菜。
她把飯菜往桌子上放，身影剛好從王德福麵前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