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曆二千九百九十七年·八月初八
【大周聖朝·稷下學宮】
天樞峰頂的晨鐘尚未敲響,七十二盞星燈突然齊齊炸裂。
閉關數年的白須老者猛然睜眼,瞳孔中倒映著穿透九重結界而來的紫霄雷龍。
整座學宮的地脈發出龍吟般的震顫,驚得三千學子手中的典籍嘩啦落地。
“宮主……要破劫了!”
隨著這聲顫抖的呼喊,雲海翻湧的天穹驟然裂開血口。八道天雷接連劈落,卻在觸及學宮琉璃瓦的刹那,被一柄琉璃玉尺儘數吞沒。
當第九道裹挾著星辰碎片的雷劫降臨時,閉關室中傳出一聲清嘯。
“乾坤借法,陰陽逆輪!”
紫袍身影踏碎虛空。
整座周都的靈氣為之沸騰,所有四境以上修士同時望向東方,那裡正升起第十顆灼目的命星。
稷下學宮宮主破五境,登三劫,列聖朝第十。
同日,在大周東域的一個三流城池──佑城,也發生了一件令人振奮的事。
佑城秦家,秦三公子府。
煙青琉璃盞漾開碧色漣漪,茶煙嫋嫋漫過三尺烏木幾。
秦無幽廣袖垂落如焰尾蝶棲於子夜,銀絲滾邊的玉帶扣住勁瘦腰身。
忽有錦鯉破開水麵,少年眼波流轉間似碎星墜入寒潭,魚線在虛空中劃出玄妙弧光。
老者枯掌搭著湘妃竹竿,裂紋沿著青筋蜿蜒成古藤紋路。
駝峰似的脊背彎成問號,倒映在茶湯裡卻像柄鏽蝕的古劍。
當蜻蜓點破湖心時,他手背褐斑突然微顫,混著魚腥的風掠過亭角銅鈴,三十年前血洗紫宸殿那夜,也曾有過這般鈴響。
湖中,一條紅色鯉魚在淺水中繞著老者的魚竿環遊。
“小子,看好了,我的魚要上竿了。”老者低語道。
然而,就在老者以為鯉魚會咬竿之際,湖水卻突然泛起陣陣波瀾。
桌子與茶幾不斷抖動,整個佑城的靈氣都開始沸騰起來。
“這是……四境淩虛!”秦無幽抬頭,嘴角上揚,臉上浮現出欣喜的笑容,道“看來伯父已經重回四境後期。”
“秦劍十年前便是此境,若非遭受重創,境界跌落至三境,如今或許已邁入五境。”老者皺著眉毛,剛才的鯉魚已經受驚而遊入湖底。
“十年,的確已經夠久了。”秦無幽眼睛微沉,隱現殺意。
“你打算動手了?”老者側目,問道。
“我打算動手了!”秦無幽點了點頭,將竿收了回來,重新換上餌料,再將其甩入湖中,看著濺起的水花,平淡的道“不知,一位四境的死,是否夠這開局的資格。”
“或許夠,或許不夠。但這並沒有關係,你的棋局從來就不是幾位四境。”
老者轉頭,道“你做的局的確夠大,也夠狠,老夫我的確想看看你是否有資格做這個執棋者,是否有把握得了整個棋盤。”
“我想,我不會讓您失望。”秦無幽語氣平靜地道。
老者注視著眼前青年,目光深邃。
當年那些人,竟不知猛虎斷爪仍是虎。茶湯在盞中泛起漣漪,映出青年單薄布衣下繃緊的肌肉線條。
“秦家兒郎蟄伏十載,倒比當年更似困獸。”
“他們當年該斬草除根。”老者忽然低笑,指腹撫過茶盞冰裂般的開片紋,“可惜世間哪有春風吹不活的種子?”
佑城某酒樓。
“大事大事啊!你們聽說了嗎?秦家主入四境了!”
“真的?那我們佑城不就有三位四境高手了?!”
“上午修煉時,我突然覺得靈氣濃鬱了很多,看來就是受秦家主破境的影響。”
“天呐,四境啊,傳聞這個境界的高手能夠在虛空中行走,一步便是十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