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都，星辰學府。
“你的氣息很浮躁。”
府主溫壺燙杯，取泫洱茶三克，注入玉泉廢水。首次輕注，茶葉翻騰；二次旋衝，葉脈舒展；三次緩斟，湯色澄金。
“在魔淵遇到些小麻煩。”聖上雙手接過青玉茶杯，垂目淺啜，茶湯含漱半息方緩緩咽下。
“泫洱三起三落，看來師兄將朕上次說的話聽了進去。”
府主輕笑道“師弟是茶道大家，又是君臨天下的聖上，師弟的話，於情於理師兄都是要聽的。”
一番打趣後，府主變得嚴肅“隻是小麻煩?你氣息如此浮躁，顯然是動了全力，魔淵的那一隻黑手不至於讓你如此。”
“冥殿的幾隻跳蚤罷了，已經解決了。”聖上道。
“冥殿的手……居然伸到了這?”府主略顯詫異，隨後問道“明殿在大周的暗子是誰？”
“林楷萱。”聖上淡淡道。
“難怪你要利用她。”府主拂起了長白須發，道“那倒是解釋的通了。”
“張譽懷對秦家下手是為了秦聖傳承、成聖契機……”府主看向鸞鳳殿方向“林楷萱，則是為了那根手指。”
“咦?”府主突然輕咦一聲，蒼老的臉上添上了些許凝重“那孩子滋生心魔了，那隻黑手正在趁虛而入！”
說罷，府主抬起劍指，下一秒卻被聖上攔住“要是連心魔都無法克服，我們布的這本就荒唐的棋局豈不是毫無意義?！”
談到棋局，府主的臉上明顯的又多了一絲傷感，其實，要在一位活了八百年的老人身上見到傷感的神色，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你那位得意弟子……朕很抱歉。”聖上微微低眸。
“蒼梧秘境中的那隻黑手強大到如此程度本就出乎你我的意料。”
府主擺了擺手“況且你我尚且身在棋局，又如何能夠兼顧每一顆……落子呢？”
“舍身成仁，是每一位儒修追求的至高目標，徐州……他無愧於先賢，無愧於稷下學宮宮主之位。”
“倒是我這位老師……愧對他……”
府主苦笑起來，穿堂風吹起霜鬢，尾音陡然折斷在喉間。
有些痛，不一定非得流淚才顯得撕心裂肺，隻是年紀大了，生離死彆就容易藏在心裡了。
……
天子殿。
“怎麼樣?放吾出來，吾才能讓你擁有更強的力量！”
“呆瓜，呆瓜！”
“桀桀桀，放吾出來……”
“呆……無幽，醒醒！”
“吾替你戮儘……”
“無幽……”
“啊！”兩道聲音同時在識海中撕扯，無邊無際的回音仿佛要震碎秦無幽的骨膜。
“來吧，先捏碎眼前仇人的脖頸，吾會讓你體驗到複仇的快感！”
十一年前無天崖上的畫麵破碎成一個個場景碎片不斷地從秦無幽腦海中閃過。
隨後那些碎片又再一次破碎重組，眼前之人在那雙血眼中與聖後的身影慢慢重疊。
“殺了她！殺了她！”
就在秦無幽要捏住“聖後”脖頸的時候，他忽而聽見一聲清脆的碎響。
“回…來…”少女的哽咽混著血沫。
青玉瓶碎裂在麵前，瓶底“生死同舟”四個字正好映入血色眼簾。
那一簇微弱的南明離火忽然躍動，好似在秦無幽體內升起一輪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