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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曆三千零一年,元月望夜(即元宵),瓊花滿城時節。
天降大雪。
星辰府主,仙逝。
聖上站在天子殿外,看著代表著星辰府主的那顆命星緩緩劃過。
冰棱懸在琉璃簷角,像千萬盞破碎的琉璃燈裡漏出的光,又像是某種未及時落下的淚。
禦街兩側的煙火忽然失了顏色。
賣糖畫的老人顫著手,將最後半勺金漿淋成垂首的仙鶴;蒼龍江橋頭最聒噪的說書人,此刻也成了啞銀槍尖的雪,隻反複摩挲懷中那卷未寫完的《離人賦》。
周都的眾多修士對著星辰學府方向長揖及地,星辰學府內的學生和教習涕泗橫流。
所有人都知道那位老人永遠的離開了他們,這場雪,很寒冷。
……
秦府。
“玄武殿主這名號,可比大周四絕威風多了。”王玄輕笑,眼尾笑紋裡漾著藏不住的欣慰。
他望著庭院裡練劍的挺拔身影,手中茶盞氤氳的熱氣模糊了視線。當年的總角小兒如今已能獨當一麵,甚至已經遠遠強過了他,做叔叔的如何不欣慰?
“聽聞他前段時間斬了青木王朝的鎮國公,當真厲害啊。”漁老讚歎地道:“從他五臟成丹算起,不過修煉了十五載,卻已經淩駕於老夫三百載苦修之上。”
“老夫可謂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舉世無雙。橫推一州天驕,他與當年的聖上是如此的像啊。”
說著,漁老歎息一聲:“老夫遠遠不及聖上,也遠遠不及這小子。”
“您老也不必妄自菲薄,您不也已經成功渡過第三劫,達到準聖了嗎?相信再過不久,您老必能登臨聖境。”王玄道。
“登臨聖境?做不到了。”漁老搖頭道:“若非參悟了秦聖的昭天聖功,老夫甚至永遠都無法觸及準聖。如今,已經是極限了。”
“倒是你們這一輩,要加緊修煉。”漁老正色道:“七聖山三聖隕落,再加上府主,他們的聖道修為回饋天地,南華州的天地靈氣已經迎來一波暴漲,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早日突破到半聖、準聖。”
“嗯,晚輩明白。”王玄點頭。
秦無幽停下練劍,走過來坐到漁老和王玄旁邊,問道:“劍尊去哪了?”
“他最近對劍道又有了新的感悟,著急閉關去了。”漁老道。
“好事。”秦無幽又看向天際,幾顆流星劃過無邊的黑夜。
“白晝為何不亮?”他疑惑道。
“你忘了今天是元宵了?”王玄道:“白晝亮著怎麼放花燈?”
“今天是元宵啊……”秦無幽恍然,隨後道:“我出去看看。”
秦無幽離開後,王玄開口道:“他臉上的笑更少了。”
“因為他身上的擔子更重了。”漁老平淡地道:“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
元宵節當然是要放花燈的,不僅是大周,整個南華州都有這個習俗。
行走在蒼龍江畔,秦無幽不禁有些傷感,前年在元宵節賞花燈時,雪兒尚且還在他身邊。
秦無幽眸光微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