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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流光撕裂長空。
雲海在腳下翻湧,罡風被無形的氣機排開。朱雀殿主一身烈焰紅裙依舊耀眼,飛遁間卻少了幾分往日的張揚肆意,多了幾分沉凝。
秦無幽玄衣如墨,沉默地緊隨其後,一年的清水時光沉澱下的平和,此刻被歸途的複雜心緒悄然覆蓋。
“這一年可曾發生過什麼事?”秦無幽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朱雀殿主側首瞥了他一眼,鳳眸中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道“先說說聖上吧。”
秦無幽心頭一緊,目光投向遠方隱約可見的、籠罩在龐大皇道氣運下的周都輪廓。
“聖上隕落,山河同悲。”朱雀殿主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穿透塵世的洞察,沉聲道“萬民齊哀,那是自然的。”
“周都縞素七日,哀鐘響徹九霄,皇陵之前,百姓自發祭奠,香火綿延百裡不絕。但悲傷如潮,終有退時。真正的尊崇,是融入了骨血,化在了日常。”
她頓了頓,指向下方掠過的一片廣袤農田。正值春耕,田壟間農夫彎腰勞作,動作間卻可見許多人臂膀上纏著一圈細窄的素麻。
“看見了嗎?田間地頭,尋常巷陌,總能在不經意處看到一點素色。是心念。”
“茶樓酒肆裡,說書人講的不再是才子佳人,而是聖上當年如何力挽狂瀾,如何‘山巔撐天’。”
“學堂稚子誦讀的啟蒙篇章裡,也悄然添了聖上留下的幾則治國箴言。”
“聖上……成了這山河的一部分,成了百姓心裡那杆不會倒的旗。悲傷沉澱下去,成了守護這方土地的執念與底氣。這,才是帝王隕落後,真正的‘活著’。”
秦無幽默默聽著,望著那片生機勃勃又帶著深沉印記的土地,心中那因離彆清水而起的波瀾漸漸平複,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厚重的責任感。
父皇的身影,並未遠去。
“再說說周都裡等你的人。”朱雀殿主話鋒一轉,語氣帶上幾分玩味,道“丹青妙手,可一直在周都沒挪窩。”
秦無幽眉頭微挑,眼前浮現出那個執著畫筆、眼神清亮的女子身影。
“她可沒閒著。”朱雀殿主眼中閃過一絲讚歎,道“不僅沒閒著,還給了所有人一個大驚喜。”
“水墨法則她已臻化境,筆落處,潑墨成川,畫地為牢,這你是知道的。”
“但就在半年前,她閉關畫院深處,引動天地異象!並非水墨暈染的浩瀚,而是……空間的切割與折疊!淩厲!精準!仿佛她的畫筆,能直接撕裂虛空!”
“空間法則?!”秦無幽眼中精光一閃。水墨法則主包容、演化,空間法則主切割、位移,兩者幾乎背道而馳!
能將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法則融於一身,丹青妙手的天資與悟性,堪稱驚世駭俗!
“不錯!”朱雀殿主點頭,讚歎道“水墨為基,空間為刃。兩者相合,她已成功破入真聖之境!”
“如今畫院裡那方小天地,被她玩得出神入化,空間在她筆下如同可以隨意折疊的宣紙。她放出話來,”
朱雀殿主模仿著丹青妙手清冷的語調道“‘秦無幽歸來之日,便是履約一戰之時,不負當年之約。’嘖嘖,那戰意,隔著半個周都都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