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僧……從未想過,也從未敢想,要與皇兄爭那至尊之位。非不能爭,實乃不願爭,不忍爭,亦知……爭之無益。”
“然,樹欲靜而風不止。縱使貧僧心如止水,那朝堂之上,那名為‘親情’與‘派係’的枷鎖,卻如附骨之疽,死死纏繞。”
聖佛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細微的波動,仿佛觸碰到了心底最深沉的無奈與痛楚。
“母妃……視我為她與母族榮華富貴的唯一依仗。她日夜泣訴,痛陳皇兄如何‘刻薄寡恩’,如何‘斷送’外戚前程。”
“母係一族,那些所謂的舅父、表兄,更是將我視為奇貨可居的籌碼!”
“他們在我耳邊不斷灌輸權謀機變,在我府邸暗中串聯黨羽,甚至……不惜構陷皇兄,欲以‘莫須有’之罪,行那大逆之事!”
“他們逼迫我,利用我,將我推至風口浪尖,將我置於與皇兄……與那位我敬重的兄長,不死不休的對立麵!”
“貧僧百般掙紮,萬般苦勸,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甚至以死相脅……然,利欲熏心者,豈能回頭?那親情,早已被權欲扭曲得麵目全非!”
聖佛閉上眼,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令人窒息的黑暗與絕望。
“前路已絕,親情已碎。那金碧輝煌的宮殿,已成囚禁靈魂的牢籠;那血脈相連的至親,已成催命的利刃。貧僧終於明白,唯有斬斷這紅塵孽障,方能尋得一方淨土,救己!”
“於是,貧僧留下一封血書,言明心誌,斷絕塵緣,逃離了那吞噬人心的漩渦,一路向西,拜入梵淨佛門。”
“……”
“貧僧是懦弱的,皇兄總是質問貧僧這悲憫天下的雙眼可曾觀及聖朝。其實貧僧的這雙眼睛一直都放在聖朝,從未遠離。”
“‘成佛者,應當斬斷七情六欲。’可這句話本身就是一個悖論。若無七情六欲,又怎會成佛?說到底不就是在逃避些什麼嗎?”
“皇兄血染山河,功在天下。這天下之局,貧僧該替他挑起脊梁。主戰如何,保守又如何?貧僧並不在乎。誰能為天下先,誰就應當是天下主!”
聖佛的故事講完了。
他沒有直接回答儒山之主關於理念的問題,但這段塵封的往事,以及他最終選擇以“逃離”來終結兄弟相殘悲劇的決絕,已然清晰地昭示了他力挺大周聖朝的深層緣由。
道主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了然”,他終於明白了聖佛那份沉默背後的重量。
儒山之主則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他看向聖佛的目光,少了幾分質問,多了幾分複雜難明的意味。
“說的好,誰能為天下先,誰便應當為天下主!”
儒山之上的三位大能陡然抬眼,兩道黑白玄光衝入殿內,交織成棋聖的身影。
“主戰一脈與保守一脈已經爭執了萬年,不應該再繼續下去了,至少,在這南華州不應該再爭下去了。”
“周天子功在千秋萬世,聖朝大庇南華天下,合該為南華共主。這是本聖的態度,也是七聖山的態度。”棋聖開口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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