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收三年,府庫皆空,不光是老百姓的糧,就連朝廷的糧,也在幾日之內消失不見”
“太突然了,真的太突然了,沒有任何防備,去問官府,官府讓我們等消息,不可亂走動,第一天,大家餓著肚子到處找糧,那時候我們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第二天,大家一起出去打野味,捕魚吃,山裡養人,我們還勉強能維持。
第十天,家禽和牲口都餓死的差不多了,我們隻好把它們吃掉。
第二十天,樹皮和草根吃得差不多了,鄉裡的先生去找官府,官府的人竟然跑光了,大家這才知道,隻有範陽郡鬨了饑荒,朝廷的人早跑了。
大家等了二十天,硬生生堅持了二十天,他們沒有告訴我們,讓我們苦等。
這時候一點糧食沒有了,井水河水還有湖水,所有的水,不知道為什麼,也乾了。
鄉裡的人一合計,跑吧,不跑活不了了,大家於是都開始往外跑。
一路上都是拖家帶口的人,路上的樹木草皮,能吃的都被吃了。
第三十天,終於有人開始吃人”
“從那天開始,一切都失控了,爹媽吃孩子,孩子吃爹媽。。。。。。”
狗娃子麵露驚恐之色。
“你也吃了?”李福也就是李望山的書童突然問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餓,那天晚上,阿爹把妹妹遞到我嘴邊。。。”
聽到這裡,三人對視一眼,此刻皆選擇了沉默。
“為什麼,小先生,您說這到底是為什麼,糧食為什麼會突然沒有,水源為什麼會乾枯,官府為什麼不讓我們跑”
這一刻的狗娃子,眼中不再是空洞,而是充滿了怨恨,回憶起了自己那天晚上的行為,他心中的恨像火焰般再一次燃起。
“歲大饑,人相食,唉,人間慘劇啊”李望山聽完長歎一聲:“為何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範陽郡雖然地形特殊,人員聚集地與其他郡相隔甚遠,但那隻針對普通百姓,官府可奏請天官,千裡不過一瞬,這兩年風調雨順,從其他郡調糧也不至於如此”
“不知道,鄉裡唯一的書生老爺從官府回來第二天早晨,被人發現吊死在家裡,路上遇到的其他鄉民,他們那的書生和武夫老爺也都跑了,沒有他們,我們一點不知道官府的人究竟去了哪裡,就好像是,好像是”
對於這一切,作為當事人的狗娃子,隱隱有種猜測。
“就像是有人要餓死你們”對周邊了解頗多的李望山淡淡道“周鄉書翁,周書禮,此人我有所耳聞,曾經是朝廷六品官,告老還鄉,生的是草頭神,也就是你說的四境高人,雖年過百歲,但實力越發高深
很難相信,這樣一個高人,竟然吊死在自己房裡”
“這其中必有什麼隱情”高誠同樣立馬明白過來“有隱情好啊,不然不知道這債該向誰討呢”
高誠隻感覺一個多月的經曆,顛覆了自己對這個世界十年的印象。
歲大饑,人相食,不再是書本的幾個字,而是那一個個枯瘦的人,像雜草一般乾枯的身體,如烈火一般旺盛的求生欲。
這件事和他沒關係,世界上很多事和他都沒關係,但他突然想管管。
“你先冷靜,四境高人殺你如屠狗,五境範陽郡也不是沒有,但是他們都拿範陽郡這件事沒辦法甚至還死了,你用腦子想想就知道是為什麼。”李望山真的無奈了,高誠自從開竅之後,心中那股意就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橫衝直撞。
“你這樣遲早會把自己撞死,克己,克己懂嗎,要有腦子的乾,你隻是力氣大,你不是真武夫,你是書生,我們玩的是腦子”
“嗨,我一個屠夫,怎麼就成了書生”高誠直拍大腿,他這體格,這頭腦,怎麼看都是當武夫的好苗子。
“但凡能讓你成武夫,我絕對不會讓你當書生,要不是看在你姐的份上,我絕對不幫你,讓你當書生,這恐怕要遺臭萬年的事,從沒見過胳膊比我大腿還粗的書生”李望山碎碎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