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洛——芙——。”
拉裡昂一字一頓地喚出女兒的名字，語氣並不高，卻低沉得像雷雲下壓。
菲洛芙原本高興的臉龐聽到後，瞬間僵住。
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拉裡昂緩步走上前去，低聲說道：“你先回房間裡，換件衣服，堂堂夜魅家的大小姐，現在卻是一副乞丐模樣。成何體統？”
她像隻被家長訓斥的貓，一下就鬆開了布萊尼的胳膊，小聲嘟囔：“我這不是剛剛才回來嘛........我都還沒來得及換....”
“對了，這位是布萊尼.......”
她還沒說完，拉裡昂就打斷了她：“回房間，我會好好招待這位的。”
拉裡昂的聲音雖不高，卻冷得像是能凍結空氣，帶著身為奈爾赫薩城審判長的威嚴。
菲洛芙被這道聲音噎得一哆嗦，縮了縮脖子，尾巴“唰”地一下收得筆直，低聲應了句：“知道了.....我這就回去。”
她臨走前，還下意識地回頭看了布萊尼一眼，對著他用口型說道：“我很快的，馬上就出來。”
菲洛芙進了主宅裡之後，拉裡昂終於將目光重新落在了布萊尼身上。
那是一種非常具有壓迫感的注視。
“布萊尼先生，你好。”他語氣平靜，臉上帶著一絲標準化的貴族式微笑。
布萊尼微笑，禮貌回應：“你好，審判長大人。”
拉裡昂沒有立即接話，反而沉默了一瞬，隨後緩緩伸出一隻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書房裡談。”
布萊尼頷首，沒有任何遲疑地邁步同行。
二人並肩穿過夜魅家族主樓長廊，腳下紅金編織的地毯吸收了腳步聲，四周侍者與護衛低頭垂手，不敢多看一眼。
很快，兩人進入了那扇沉重的黑木雙開門。
夜魅家族的書房寬闊卻冷峻，大量書籍整齊排列在兩側牆壁上。
拉裡昂沒有落座，隻是站在窗前負手而立，背對著布萊尼，淡淡開口：
“我女兒太嬌蠻任性了，想必給布萊尼先生帶來了很多麻煩吧。”
“倒也談不上麻煩。”布萊尼緩緩開口，語氣不急不緩，“我隻是剛好在赫洛鎮，順手救了她一命而已。”
拉裡昂聽後轉過頭，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布萊尼原原本本地這兩天發生過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拉裡昂一直沉默地看著他，半晌後，他說道：
“所以你是說赫洛鎮的那些人，對我女兒圖謀不軌。”
“你還殺了鎮長？”
布萊尼點了點頭，語氣仍然平靜：“是。”
拉裡昂的目光更沉了幾分，目光深沉如井，似在權衡，又似在審判。
從小芙之前的樣子，和舉止來看，這名長相俊美的男子說的話非常有可能都是真的。
損壞的衣物，看上去確實經曆了戰鬥。
而那親昵的舉止，說明這個人也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幫助到了她。
並且他沒有必要撒謊。
畢竟待會兒小芙出來了，她一定會將一切細節原原本本地補全。
看來這位布萊尼並非像是我想象的那樣，是個隻有相貌的小白臉。
但想要通過小芙來入贅夜魅家，那可沒那麼容易。
他開口道：“原來是這樣，那先感謝你對小芙的救命之恩了。”
“不過這孩子啊，從小就生活在我們夜魅家族的庇護之下，沒吃過幾次苦，心性也相當天真。”
“所以啊.....”
拉裡昂話鋒一轉，眼神變得更加鋒利，聲音卻依舊平穩：“她可能會對一些人產生不切實際的依賴與情感。”
“我現在依舊感謝你對小芙的幫助，若是你對她的情感隻是來加入夜魅家的話，那我勸你趁早收手。”
“我可以給你相當一大筆報酬。”
書房內空氣仿佛凝固，連窗外枝頭鳥鳴都被這股無形的威壓壓得沉寂。
布萊尼麵上未露絲毫波瀾，反倒笑了笑，語氣帶著一絲玩味，卻不失禮數：
“審判長大人，感情的事情可不能用錢來衡量。”
拉裡昂笑笑：“看來你倒是有幾分真心。”
“但你的實力是否真的夠的上加入我們夜魅家呢？”
布萊尼說道：“審判長大人是否誤會了什麼？”
“我並未想加入貴家族。”
拉裡昂聽到這句話，眼底終於掠過一絲真正的訝異。
“……不是想加入？”他的眉毛微不可察地動了動，“那你救她、送她回家、又陪她一起進門，是圖什麼？
布萊尼微微抬起眼：“這個就是愛情。”
拉裡昂聽完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他笑的低沉，帶著一種閱儘人情的冷淡，讓整間書房的氣氛陡然變得詭異而壓抑。
“愛情？”他重複著這個詞，像是咀嚼著某種荒謬的玩笑。
他緩緩走向布萊尼：“所以你是想帶她走？”
布萊尼點點頭：“愛情嘛，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她若是願意，那何必讓家族成為她的枷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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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裡昂笑了：“你說得對，愛情是自由的事。”
“但在奈爾赫薩，凡與我夜魅家族有關的自由，都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才配去爭取。”
“你覺得你有這個實力嗎？”
拉裡昂緩緩地解開手套，將其丟在書桌上：“給你個機會，你要是打贏了我，那我就承認你所說的愛情。”
布萊尼聽後也是笑了，想不到還挺簡單的，他本來以為這些貴族們的事情還有些彎彎繞繞，想不到簡簡單單打他一頓就好了。
不過是不是不能打的太狠啊，畢竟按照輩分來說，多少也是菲洛芙的父親。
拉裡昂瞥了一眼布萊尼，看到他臉上的笑容，心中不由冷哼了一聲，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目中無人啊。
“來，跟我來。”
二人穿過主宅的後庭，來到夜魅家族的影之庭場。
這裡是夜魅家專門的試煉場地。
庭場之上，還有幾名年輕人正在激烈對練。
一旁的仆從看到了拉裡昂立刻停下動作，紛紛後退，單膝跪地行禮：“見過家主大人。”
拉裡昂隻是微微點頭，目光掃過場地上的眾人：“今日就練到這裡吧。”
隨著他話音落下，場地迅速安靜下來，那幾名年輕人對視一眼，悄然退場，來到了場下。
他們知道，家主大人一般不會輕易親自下場。
看來他身邊的那個小白臉要有苦頭吃了。
布萊尼環視了一圈這座影之庭場，彆說，還真是有模有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