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青城北三十裡，無名崖洞。薛成單膝跪地，青霜劍斜插在冰岩上，刀刃上還凝著未乾的鬼修血漬。他解開破布包裹的《混沌刀訣》殘頁，目光落在第三頁邊緣的血字批注上——"斷水非斬水，乃斬己執念"。
吳強抱臂靠在洞口，龜甲紋路在月光下泛著微光："那姓錢的小子真能搞定山青城的防線？"他瞥向洞內正在打坐的慕傾城，冰鳳凰虛影正繞著其指尖旋轉，"小妮子的冰靈脈倒是精進不少。"
"錢多多的傳訊煙花指向萬金閣地下密道。"薛成指尖撫過斷刀殘頁，忽然感覺丹田處的刀劍靈根泛起熱流，"他說三日後在"醉翁破廟"會合......"話音未落，掌心羅盤突然震動，中央混沌圖案映出地火靈脈的流動軌跡。
少年閉目凝神，試圖將地火之力融入刀勢。按照醉刀翁殘魂的指點，刀道第二境界"刀氣"需以精、氣、神為引，將靈力凝聚成實質刃氣。他曾在礦洞之戰中用刀氣劈開傀儡，但始終無法掌控刀氣的精準度——就像握著一團隨時會熄滅的火。
"斷水式的要義不是劈開水流，而是順著水勢引導。"薛成喃喃自語，腦海中浮現醉刀翁殘魂演示的畫麵：老者以枯枝為刀，看似隨意一揮，卻讓溪流改道形成漩渦。他猛地睜眼，揮刀斬向洞外瀑布——刀光閃過，水流竟被劈成兩半，卻在十息後重新合攏。
慕傾城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玉佩冰靈力與瀑布水汽共鳴："你的刀氣裡帶著火靈脈的灼熱，和水流對衝時自然會消散。"她指尖凝出冰棱，"試試用我的冰靈力做引，平衡刀氣的剛猛。"
薛成皺眉搖頭："上次在礦洞，我們的靈根共鳴雖然成功調和地火與冰靈，但刀氣是......"他突然想起殘頁上的"斬己執念"，心中一動，"或許我不該依賴靈根互補，而是專注刀道本身。"
他脫力般坐在岩石上，望著掌心淡金色的刀氣若隱若現。按照第一種境界劃分，刀芒是速度的極致，刀氣則是靈力的外放，但他始終卡在"刀氣離刃即散"的瓶頸——就像明明握著一團火，卻無法讓它照亮更遠的地方。
"聽說過"心如刀"的境界嗎？"慕傾城忽然開口，從懷中掏出一本《淩霄劍典》殘頁，"劍典裡說，第一重境界是"劍隨心動"，其實和刀道的"心如刀"應該相通。"她指尖劃過書頁，"或許你該先拋開靈根、功法這些外物，隻問自己握刀時在想什麼。"
薛成怔住。他想起初遇醉刀翁時，扒竊被追打時握著木刀的本能；想起護著孩童對抗匪首時，揮刀劈斷樹乾的決絕；更想起剛才為了救慕傾城，刀氣竟不受控地暴漲——那些時刻，他腦中隻有一個念頭："活下去，保護想保護的人。"
"呼——"他長籲一口氣，站起身時青霜劍已被收入劍鞘。薛成單手握緊斷刀殘頁，靈力不再彙聚於刀刃，而是順著經脈湧向指尖——一道細如發絲的金色刀氣從指縫射出，精準釘入百丈外的石筍尖端。
吳強吹了聲口哨："這可比上次劈樹乾準多了！"他突然臉色一變，"不對，那石筍......"
眾人望去，隻見被刀氣釘中的石筍竟從尖端開始龜裂，裂紋如蛛網般蔓延至根部，十息後轟然倒塌。薛成這才發現，自己的刀氣並非單純切斷目標，而是順著石筍的紋理滲透，從內部瓦解結構——就像醉刀翁當年劈開溪流時，看似斬斷水流，實則引導水勢。
"這是......刀氣的滲透特性？"錢多多的聲音從洞口傳來，少年掌櫃背著藥箱鑽進來，袖口商盟徽記若隱若現，"恭喜你，薛兄弟，總算摸到刀氣境界的門檻了。"
薛成皺眉看向他："你怎麼知道我在突破刀氣？"
"彆忘了，萬金閣的情報網連幽冥教的密令都能截獲。"錢多多掏出一枚刻著刀紋的玉簡，"這是我從黑市淘來的《刀道精要》，裡麵提到兩種境界劃分——你現在的狀態，按第一種說法是刀氣初期，按第二種......"他頓了頓，"像極了"殺戮之刀"的雛形。"
慕傾城聞言猛地抬頭："殺戮之刀？那不是魔道刀修的境界嗎？"
"非也。"錢多多搖頭，"殺戮之刀的本質是"以殺證道"，但斬的未必是敵人——"他看向薛成，"比如斬自己的怯懦、猶豫，斬世間的不公。醉刀翁當年被稱為"醉刀"，據說就是在殺與醉之間悟透了刀意。"
薛成握緊斷刀，想起殘魂演示的刀勢：那些看似隨意的揮砍，實則暗含對敵人靈脈、招式弱點的精準判斷。他突然站起身，走向瀑布深處——那裡有一塊重達千斤的玄武岩，是吳強平時用來淬煉肉身的巨石。
"你要乾嘛？"吳強急忙阻攔，"這石頭連我的鐵臂都隻能砸出白印！"
薛成不答話，閉目凝神。當他再次睜眼時，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就像第一次握刀時，為了生存而迸發的狠勁。他揮刀斬出，卻在刀刃觸及岩石的刹那改變方向，順著石麵紋路劃出一道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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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刀氣順著弧線滲入岩石，發出"滋滋"的灼燒聲。三息後，玄武岩表麵毫無異狀，卻在薛成第二刀劈下時轟然炸裂——內部已被刀氣灼出無數細小裂縫，如同被地火反複煆燒過的礦石。
"這是......"慕傾城驚呼，"你用刀氣在石頭內部開辟了靈脈通道？"
薛成喘著粗氣點頭："剛才突然想到，地火靈脈之所以能被刀氣引導，是因為它們本身有脈絡可循。刀氣不該是蠻力劈砍，而該像水流一樣......"他頓了頓，看向錢多多手中的玉簡，"像第二種境界說的"心如刀"，刀即我，我即刀。"
錢多多若有所思地摩挲玉簡："按這個進度，你現在的刀氣離"刀勢"至少還有三十年火候——不過..."他瞥向薛成腰間的羅盤，"有混沌靈根和四靈共鳴加持，或許能走些捷徑。"
吳強突然指著洞外："看！小黑在乾嘛？"
眾人望去，隻見幽冥虎幼崽正在瀑布下撲咬水花，每一次揮爪都能帶起半透明的刃氣——赫然是薛成方才領悟的刀氣滲透技巧。慕傾城的玉佩發出清鳴，冰鳳凰虛影竟化作水鳥形態，與小黑的鬼火刃氣共舞。
"血脈共鳴..."薛成喃喃道，"小黑的幽冥虎血脈能本能地模仿刀氣，或許我的刀道和它的血脈......"
話未說完，羅盤突然劇烈震動，中央混沌圖案浮現出刀芒、刀氣、刀勢的光影變幻。薛成腦海中閃過醉刀翁的殘魂傳音："刀道五境，境境穿心。今日你斬石斷水，可曾斬過自己的心魔？"
少年握緊斷刀，望著掌心尚未完全凝聚的刀氣。他知道，自己離真正的刀氣境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至少，他已經學會不再依賴靈根共鳴，而是直麵刀道本身的修行。
慕傾城輕輕觸碰他的肩膀："明天我們就去淩霄宗舊址，或許那裡有能幫你領悟刀勢的機緣。"她頓了頓，目光落在薛成背後若隱若現的刀劍虛影上，"無論如何，我們都會陪著你。"
吳強拍了拍兩人肩膀，震得洞頂碎石簌簌落下："怕什麼？等老子煉成玄龜真靈體，直接扛著你殺上淩霄宗！"
錢多多搖頭輕笑，卻在轉身時握緊了袖中的斷喉針。他望向洞外漫天星鬥，低聲自語："四靈聚，混沌開......希望你們準備好麵對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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