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身影,如同夜梟般無聲無息地滑了進來,臉上帶著幾分壓抑不住的亢奮,還有那麼點兒劫後餘生的後怕。
“少主,外麵…外麵簡直就是一鍋煮沸的王八湯,都快炸了!”他聲音壓得極低,但那股子興奮勁兒,是個人都聽得出來。
“太子和三皇子的人馬,現在是徹底撕破臉了,京城幾條主乾道,三天兩頭就上演全武行,血流得,嘖嘖,比殺豬巷生意最好的時候還熱鬨。陛下震怒,據說在禦書房裡又砸了一套前朝的古董瓷,可有什麼用?那兩位爺,現在是誰也不服誰,誰都覺得自己是天命所歸,彆人都是攔路石。”
凜塵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淡淡“嗯”了一聲。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這京城的水,深不見底。以前那種逮著一個氣運之子就往死裡乾的法子,太糙,太直接,也太容易把自己玩死。
就說蒙拓那小子,臨死前的反撲,差點沒把他這條小命給當場報銷。
以後,得換個活法。
不能再這麼赤膊上陣,得學會借力打力,用腦子,用布局。
就在凜塵心思百轉之際,密室的石門,竟然“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來人是凜忠,凜家的老管家,此刻他那張素來沉穩的臉,卻帶著幾分古怪的潮紅,眼神裡是掩飾不住的震驚與……一絲絲的茫然。
他手裡捧著一卷明黃色的綢緞,走得極穩,仿佛捧著的是整個凜家的未來。
“少主,”凜忠的聲音有些乾澀,帶著點不可思議的調子,“宮裡…宮裡來人了。是聖旨。”
聖旨?
凜塵心裡咯噔一下。
媽的,老皇帝這又是唱的哪一出?莫不是聞到味兒了,要拿他凜家開刀?
凜忠顫巍巍地展開聖旨,那尖細而獨特的嗓音,在密室中回蕩: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凜氏一族,世代忠良,屢有建樹。今,凜家少主凜塵,雖逢大難,然意誌彌堅,奇跡複蘇,此乃天佑我大周,亦是凜氏忠誠之彰顯。朕心甚慰。茲聞凜氏於商道頗有建樹,朕欲推行‘通濟天下’之策,惠及萬民,特命凜塵負責統籌‘南貨北調,絲路新章’一應事宜,欽此。”
凜塵麵上先是恰到好處地露出震驚,隨即是受寵若驚的惶恐,最後是感激涕零的激動。
他“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聲音哽咽:“罪臣……罪臣凜塵,何德何能,敢勞陛下如此天恩!陛下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演,接著演。
他心裡卻已經把周淵那老狐狸罵了個底朝天。
“媽的,這老東西,演得比我還真!什麼‘通濟天下’,狗屁!這是看老子‘死而複生’還有點利用價值,想把老子架在火上烤,順便當他的槍使,去平衡太子和三皇子那兩個蠢貨吧?還能順道看看我凜家,究竟還藏著多少底牌。這算盤珠子,都快崩我臉上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似乎,也是個機會?
他現在最缺的是什麼?
是時間,是資源,是一個能光明正大發展勢力,又不至於立刻被那幫餓狼盯上的身份和平台。
皇帝這道聖旨,看似把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但也給了他一個喘息和布局的絕佳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