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峰放下茶壺,神色沉凝:“昨夜抓回來的那個人,可審訊出什麼?”
宋明遠搖頭歎了一口氣:“沒有,我從未見過骨頭這麼硬的人,無論用了什麼手段,就是死扛著不說。”
醉仙樓的殺人案算是破了,但卻引出了另一個更大的案子。
張員外,或者應該說,那個假的張員外,一直在跟另一夥人秘密做著某些違法之事。
“他的身份查出來了嗎?”薑峰問道。
宋明遠知道薑峰話裡的意思,昨日兩人才推測過,對方很可能是軍方的人。
宋明遠搖頭道:“江州城所有百夫長級彆以上的人,都與此人不符。”
不良人府衙沒有軍方的檔案記錄,但有一個地方可以查到……不良人暗庫!
那是將不良人暗探收集的情報,儘數彙聚於一處的秘密檔案庫,整個江州府衙隻有蘇烈統領有權調取暗庫卷宗。
昨夜張府全家二十七口被殺,兩名凶犯一死一傷,蘇烈統領不得不調取軍方的卷宗。
薑峰右手搭在桌麵,拇指按捺不動,四指如波瀾起伏,指尖敲打著桌麵,發出一連串清脆的篤篤敲打聲,神色陷入了沉思。
半晌後,他忽然開口道:“頭兒,你還記得,昨晚蕭大人將那人製服後,他說了什麼嗎?”
宋明遠陷入了回憶:
“……我在黃泉路上等著你。”他猛地抬起頭,眼神帶著一抹驚悚:“你的意思,他們的目標其實是蕭大人?”
薑峰不置可否:“換個角度想,他的意思也可能是,如果蕭大人想繼續追查下去,那就一定會死。”
這時,他看向宋明遠:“對了,頭兒,你們在張府裡麵,找到真正的張員外嗎?”
宋明遠搖頭道:“沒有,他要麼失蹤,要麼已經死了。”
薑峰點頭道:“我更傾向於是失蹤了。”
宋明遠問道:“怎麼說?”
經過昨天的兩個案子,他對薑峰有了全新的認識,知道對方有著見微知著的能力。
“還記得昨天在醉仙樓發現殺人案後,我當時做出的推斷嗎?殺人凶手沒有當場殺死張囂,是為了從張囂口中得知一個消息。那麼結合消失不見的張員外,所謂的消息已經呼之欲出了。”薑峰說道。
宋明遠頓時恍然:“對方想從張囂得知的消息,就是真正的張員外在哪裡?!”
薑峰繼續推斷道:“以此推斷,那麼對方滅掉張府二十七口人的原因,很可能就是為了隱藏張員外的下落,如果他們隻想殺死張員外,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連同張府其他人也一並滅殺。”
宋明遠陷入沉思。
薑峰再次問道:“對了,那個假的張員外,身份可查出來了?”
宋明遠點了點頭:“此人名叫楊儒源,原來是張員外的伴讀,後來做了張府的管家。”
所謂伴讀,其實就是官宦世家,給後代子孫找來的陪讀。
在景國,所謂的伴讀,其實與書童不同。
書童是仆役,隻負責主人的日常瑣事。
而伴讀,則表示這個人同樣也是讀書人,是主人家從小專門給自家孩子培養出來的左膀右臂。
因為是伴讀,所以他最是熟悉張員外的一舉一動,易容之後,可以真正的做到以假亂真,這也算是解答了為何一直無人識破假員外身份的原因……薑峰心中暗道。
那麼,楊儒源冒充張員外的原因是什麼?
他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參與了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根據他昨夜聽到兩人的密謀,張員外之所以能成為市舶司的員外郎,也有幕後之人的功勞。
那麼,楊儒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在冒充張員外呢?
成為員外之前,還是成為員外之後?
這將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真相。
但這件事,如今也唯有找到真正的張員外,才有可能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