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彪看著六爺,張了張嘴,可話到嘴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縱使心中有千言萬語,卻都堵在了咽喉,無法出聲。
一種強烈的情感在他的胸膛炸開,如熱潮湧動,讓他的雙眼瞬間變得模糊。
六爺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六爺。
薑峰此時也沉默了。
儘管他從六爺的故事裡,聽出了許多不科學的地方。
可在這樣的世界裡,你可以相信愛,相信道,就是不能相信科學,不然全世界都要來打你。
薑峰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種種疑惑暫且壓下,開始說起五年前的案子:“五年前,張淮覺醒神通後,是村子的人殺了他嗎?”
六爺搖頭道:“不是,後來聽村裡的秀才說,張淮當時自己也懵了,神色慌張的跑回家,我收到消息趕來他家裡後,就發現鐵柱和他婆娘都死了,至於淮子……從頭到尾,我都沒見過他。”
薑峰又問道:“張淮覺醒的地方是在學堂,這件事當初除了秀才以外,還有誰親眼見到?”
六爺沉吟道:“除了秀才,當時還在學堂的孩子們也都見到了。”
“有誰見到他跑回家嗎?”
“村裡不少老人都見到了,而且彪子的鄰居也看到了。”
“那有人見到他離開村子嗎?”
“沒有。”
薑峰陷入了沉思。
沒有目擊證人可以證明張淮離開了村子。
那麼,不外乎兩種可能。
第一,張淮就是死在了村子裡,六爺在說謊,或者當初做這件事,以及看到這件事的人,都在說謊。
第二,有人偷偷潛入了村子,將張淮悄悄帶走。但能夠做到這件事的人應該不多,首先這人必須事先就在村子裡,其次,他還要擁有能夠瞞過其他村民耳目的能力。
相比之下,薑峰覺得第一種可能性更高一些。
但事無絕對。
而且,這件案子裡麵,還有一個疑點,那就是張彪的父母是怎麼死的?
按照六爺的說法,張淮覺醒的神通與火焰有關,可張彪父母卻不是被火燒死的。
這足以推斷,當時村子裡還有一個神通者,也是這個人,殺死了張彪的父母,帶走或者殺死了張淮。
薑峰想了想,問道:“村子裡有其他人覺醒了神通嗎?”
六爺搖頭道:“沒有,張家村受到詛咒,曆來覺醒神通的人,都是口噴妖火,並未有其他神通。”
薑峰又問:“那當日村子裡麵有外人進來嗎?”
六爺認真思索了許久,恍惚間似乎想到了什麼,道:“我記得,當時村子裡確實來了幾個外村人,好像是去找秀才的。”
薑峰眸光微微一閃:“那些人找秀才做什麼?”
六爺道:“不記得了,當時淮子覺醒了神通,村子裡人心惶惶,誰也沒心思去關注秀才家的事情了。不過,這事隻要把秀才找來,應該就能問清楚了。”
薑峰回想起傍晚時在路上遇到的那個老秀才,當時對方認出張彪以後,儘管掩飾得很好,可他還是看到老秀才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那是說謊或者受到驚嚇時才會出現的自然反應。
那時候,他就隱約覺得老秀才有問題,隻是沒有證據罷了。
不過,有一點倒是讓薑峰更好奇,他轉頭看向張彪,問道:“當時村子裡有外人,你事後沒有查到嗎?”
張彪沉默片刻,道:“我當時問過村民,大家都說沒見到有外人進來。”
他看向六爺,後者解釋道:“我也是後來聽秀才的鄰居說起這事,那些人進村的時候,村子裡的人都跑來你家,也就沒什麼人見到他們。”
薑峰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裡麵便存在一個無法解釋的矛盾。
……
大雨持續到了清晨,忽而轉成了細微的小雨。
從遠處的山丘往村子望來,整個張家村好似籠罩在一片朦朧的霧氣中。
四人披著蓑衣鬥笠,在村長的帶路下,來到了秀才家中。
啪啪啪。
張重上前拍門:“吳秀才,是我。”
薑峰看向張彪:“姓吳?”
一旁的六爺解釋道:“秀才不是張家村人,他婆娘才是。張家村曆來沒有招收外姓男子的習俗,但吳秀才是個例外。”
薑峰點點頭,在景國,讀書人總是被優待。
這也看出,張家村求賢若渴的心態,以及村長的與時俱進。
最起碼張重這個村長並不迂腐,若非張淮一事涉及全村人的安危,想來他也不會那麼絕情。
這恰恰是一個成熟的村長該有的謹慎。
嘎吱。
老秀才打開門,謹慎的探出頭,他先是看到門外的張重,心中頓時放下了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