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鋒早已開始。
他在用言語擾亂郭飛的思緒,使他焦慮,使他後悔,給他的心理施加壓力。
生死對敵,哪怕對方因此錯漏一招,於他而言也是機會。
否則開戰之前,又何須說那麼多?
郭飛的確中計了,但目前為止計謀是否有用,尚且另說。
他手持景刀,看向薑峰的眼神,充滿淩冽的殺意:“我會入獄,全是拜你所賜。今日無論如何,我必殺你。”
薑峰歎了一口氣:“讓你入獄的是你內心的欲望,你被金錢蒙蔽了雙眼,心中法理被欲望所吞噬,若無這些,光憑我一個小小的銅牌,怎能讓你成為階下之囚?”
接著,他又姿態悠閒,故作輕敵:“說這些你隻怕也聽不進去,不過也無所謂,蘇統領早就知道洛神教的人要來殺我,特意為我留了底牌,本來這底牌是準備給洛神教的,既然你非要來,那就由你承受,贈爾上路。”
施加心理壓力後,薑峰又在他心中留下猜疑。
郭飛果真心生警惕。
他也在猜想,洛神教讓他來殺薑峰,是否也有讓他來做試探的意思?
況且,薑峰還是個神通者。
他的神通具體是什麼,迄今為止連洛神教都不是很清楚。
郭飛心中也在想,此舉是否太過冒險?
他好不容易逃出大牢,冒然選薑峰為敵手,是否太過衝動?
要不跟那個鬼麵人換一下?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接下來的戰鬥必將不複全力。
望著眼神陰沉不定的郭飛,薑峰心裡不得不感慨。
幸好你不夠我聰明啊。
轟隆隆!
另一邊,鬼麵人和溫韜早已對上招,兩人從街上打到屋脊,從屋脊打到半空,儘情宣泄武夫的暴力。
結果鬼麵人轉頭一看,發現郭飛竟然還跟薑峰聊上天了,頓時怒不可遏。
“郭飛,你還在等什麼?為何還不動手殺他!”
薑峰立即接話:“對啊,你還在等什麼?還不過來受死!”
他一臉的淡定,一副渾然不將郭飛放在眼裡的姿態,倒使郭飛一再生疑。
眼看郭飛並無動作,他甚至主動催促:“一刻鐘就快過去了,你剛剛的豪言壯誌呢?不是說一刻鐘內必殺我嗎?”
儘管以這樣的方式爭鋒很不爽利,但薑峰覺得都到了這一步,也就不必再講什麼仁義道德。
倘若能用言語就讓郭飛自殺,他也絕不吝嗇口舌。
主動邀戰後,薑峰又是惺惺作態,故作歎息:
“洛神教也是歹毒,你明明還有將功折罪的生路,卻偏不讓你走,反而將你推入絕路。唉,堂堂不良人副統領,最後竟落了個九族儘誅的下場,實在可惜。”
郭飛額頭冒出一滴冷汗。
‘將功折罪’四個字,讓他心中更生悔意。
是啊,他明明還有機會的,眼下江州大亂,如果他這個時候還站在不良人這邊,哪怕做不到功過相抵,可事後蘇統領肯定也會從輕處罰。
他或許不會死,也不會被廢去修為,更不會淪落到誅九族的下場。
他選錯了嗎?
薑峰已經看出郭飛複雜的思緒,以及搖擺不定的立場,當即再次出聲:“我曾勸蕭大人對待犯人要以教化為主,懲戒為輔,故而給了陷害我的姚仲,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蕭大人和蘇統領是認同的。”
他在告訴郭飛,所謂從輕處罰並非隨口編撰,而是已有先例。
“若你心中尚有良知,若你還認自己是景國武夫,那你應該知道怎麼做!我不願將蘇統領贈我的底牌,用在一位景國武夫身上。殺敵之刀,不沾景人之血!”
郭飛陷入了沉默。
“豎子果真奸詐狡猾。”
鬼麵人氣得肝疼,心中即罵薑峰陰險,又罵郭飛愚蠢,竟然三言兩語就被一個小兒亂了心神。
可他並沒有站在郭飛的立場想問題。
一個是懸崖勒馬,將功折罪,或許還有生路,再不濟,不連累親族。
一個是輸了立死,贏了也要亡命天涯,連累九族。
怎麼選?
世間最可怕的從來不是無路可走,而是尚有一線生機。
站在薑峰的立場,他並沒有騙人。
倘若郭飛選擇將功折罪,或許是能夠保留一命。
他隻是沒有告訴郭飛,決定權不在他這裡。
郭飛手持景刀,站在原地搖擺不定。
許久後,他忽然深深一歎:“薑峰,你果然是個可怕的對手。”
他竟真的調頭離開,臨走前,他對薑峰說道:“我去殺妖救人,希望此事過後,你能在蘇統領麵前,替我美言幾句,我隻求活命,不累族親。”
“記住,我不殺你,但你欠我一條命。”
薑峰沒有辯駁,說什麼真對上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他現在隻想說:你丫快去吧。
鬼麵人眼睜睜看著郭飛離開,沒有歇斯底裡,沒有破口大罵,反而出奇的冷靜。
儘管他已明白,自己找郭飛來做幫手,是一個錯誤的選擇,但事已至此,他不會責怪任何人。
薑峰站在原地,眸光轉向鬼麵人:“你的幫手走了,你準備好赴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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