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轉眸望去。
隻見落在河麵的魚屍,竟在此刻逐漸融化,宛如化作一灘漆黑的墨汁,混入河中,隨著水流漸漸暈開。
該怎麼形容呢?就像一尊黑土做的泥塑,一經落入水中,便四散開來。
薑峰凝眸望去,在【六界靈覺】的輔助下,他清晰的見到,那灘漆黑的墨汁,實則是無數細微的黑色蟲豸。
此刻他才明白,並非是魚怪在孕育黑蟲,而是這些黑蟲本就寄生在魚怪體內。
兩者的主次並不相同。
薑峰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如果說先前的惡魚怪是一個整體,那麼現在的蟲群,已是化整為零。
蕭淩雪立時做出反應。
她倒持景刀,雪白的刀鋒宛如九幽寒冰,散發出森森的寒氣。
隨著長刀刺入河水,河麵霎時凍結成冰。
下一刻,她口中暴喝一聲,長刀猛然往上一提,三尺厚,百丈寬的冰層,竟被她生生提至半空。
透過冰層可以看到,那漆黑的蟲豸皆被凍結在裡麵。
薑峰站在岸邊,抬頭對著冰層,噴出一口熾烈的火焰!
神通,【三昧真火】。
熊熊烈焰,霎時間將冰層融化的同時,也將無數的黑色蟲豸燃成灰燼。
蕭淩雪轉頭看了薑峰一眼,卻並未多言。
司徒映倒是看出了一點端倪,眸光在蕭淩雪和薑峰兩人之間來回看了一眼,眼底藏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這兩人修行的功法,竟是相互克製,這倒是有意思。
可他並沒有往深處去想。
五境的煞氣火焰,何以能融化六境武夫的霜雪罡氣?
眼看已經徹底解決了河裡魚怪,眾人便開始離開城南,往青雲山的方向行去。
咕嚕。
一個黑色的水泡,在礱河底下驀然冒起,卻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一路上,薑峰暗中與張淮的魂魄溝通。
他問:“你說江州城地底下有一頭很可怕的妖怪?那是什麼樣的妖怪?”
張淮答:“嗯嗯,那個妖怪長得很美,卻十分惡毒。她喜歡喝人血,吃人肉,都不吐骨頭的。”
薑峰捕捉到一個詞,疑惑問:“很美?它是不是一朵血紅色的蓮花?”
他還記得,當時在山洞裡摧毀的赤蓮,其本體正是一株血蓮。
張淮一愣:“她不是花啊,而是一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
說著,他似乎有些臉紅,有種少年慕艾的羞澀,囁嚅道:“我,我從來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女人。”
一個女人……薑峰反倒陷入了沉默。
難道那誅血蓮,成精了?
薑峰問道:“你知道那頭大妖在哪嗎?”
張淮點頭:“知道,我能感應到她的方向。”
……
刺史府衙。
如今的刺史府衙早已消失,隻留下一處波光粼粼的湖泊!
清澈透明的湖水,水波不興,風平浪靜。
安靜得有些詭異。
湖泊岸邊,重新戴上青銅麵具的周奎,撿起一塊石頭扔向湖麵。
他卻駭然發現,那塊石頭在落入湖麵後,竟悄無聲息的化作齏粉。
彆說濺起波瀾,連蕩起一圈漣漪都做不到。
好可怕的神通!
撲簌簌。
這時,一隻鷹隼從天而降,落在周奎的的肩膀上。
他取下鷹隼腳下的竹筒,從中抽出一張紙條,而後轉頭對久久不動的戲命說道:“城南礱河底下的鱟鱒,已經被不良人解決了,您這邊還不動手嗎?”
戲命不緊不慢的說道:“放心,那頭鱟鱒,本就是用來擾亂視線,拖延時間的。它隻能操控三境以下的武夫屍體,本身戰鬥力有限,死了就死了。”
周奎卻是明顯有些急迫:“知道您老養氣功夫了得,可事情到了這一步,卻也容不得咱們緩慢行事。”
他並不知道這位護法大人準備做什麼,隻是臨時接到神使的命令,讓他配合對方的行動。
他從來都不知道,神教在江州還有什麼特彆重要的任務。
戲命平靜道:“你隻需配合我的行動即可,反正上一次幫助趙素逃脫,已經讓不良人對你起了疑心,縱是有嚴藩的遮掩,你在不良人那裡,也已經不被信任了。”
周奎問道:“那當初為何又要把趙素送給江陽侯?”
可以說,在掩護趙素逃離之前,他本是江州城中隱藏得最好的一枚暗子,連許鶴,黑巫,文守仁,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