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箭手的輔助,這黑袍人早就被薑峰斬於刀下。
可此人偏不自知。
想趁著薑峰刀勢儘出,尚未回力之際,出拳偷襲。
卻不料,反被薑峰以【八海潮音】打斷攻勢,而後一刀梟首。
他生前總以相似的方式斬殺目標,卻不想最後卻也死於同樣的方式。
這大概便是冥冥之中的因果報應吧。
薑峰並未理會黑袍人掉落的屍首,眸光冷漠的望著眼前的岩漿大地。
咕嚕。
岩漿大地下,忽而冒出一個水泡。
緊接著。
滾燙的熔岩倏然炸開。
但見一道身影宛如利箭般,撞破層層烈焰,宛如自水下躍空而起的魚兒,離開水麵,迫切上岸來。
砰。
箭手半跪於地,深墨色的衣袍早已化作灰燼,露出裡麵的貼身軟甲。
而此刻,那軟甲卻也變得破破爛爛,漏洞百出,透過破洞,還能見到裡麵被嚴重燙傷的皮膚。
他憑借護體罡氣,護體軟甲,六境武夫本身的強悍肉體,方才扛住了那一刀【炎河落九天】。
可饒是如此,【三昧真火】的灼熱,依舊將他焚成重傷。
他喘著粗氣,微微抬起頭,露出一張滿是燒傷的猙獰麵龐,那腥紅的目光,帶著憎恨與怒火,死死的盯著薑峰。
他知道同夥已死,也知道自己難有活路。
誰曾想到,他們二人合作多年,麵對超凡以下的目標,兩人從未失手過,卻不料,今夜竟敗給了這個少年。
“我,還有一箭!”
他掙紮著站起身,手上仍然緊緊的抓著那柄被燒毀的長弓,寧死也不放開。
這是與他並肩作戰的武器,也是陪伴了他二十年的好友。
常人或許難以理解這份情感,可對於愛弓如命的他,弓毀了,便如人毀了。
他對薑峰的憎恨,對薑峰的憤怒,也是全由於此。
此時。
他緩緩舉起斷裂的長弓,對準了薑峰。
明明沒有弓弦,可他依舊撚著手指,好似拉開大弓。
與此同時,他渾身的血液開始沸騰起來。
鮮紅的血水滲出皮膚,如有生命一般,朝著手上的殘弓彙聚。
半晌後。
一柄腥紅完整的長弓,被他抓在手心。
血紅色的箭羽,搭在弓弦之上。
以鮮血為弓,以心血為箭。
此為第三箭,殘血箭!
可未等他鬆開弓弦,薑峰的身影便已從他身旁走過,手中的墨色景刀,開始緩緩歸鞘。
“我想你應該明白,你根本就沒有施展這一箭的機會。”
伴隨著長刀歸鞘聲,薑峰那平靜的聲音,也隨著緩緩傳來。
下一刻。
血弓斷,血箭散,人亦亡。
至此。
兩名六境殺手,儘數被薑峰斬於刀下。
他轉身看向箭手的屍體,手掌對準其眉心按下。
半晌後。
薑峰鬆開手掌,指尖釋放一縷【三昧真火】,將屍體徹底燃燒灰燼。
至於另一個殺手,同樣先搜魂,再燒屍。
隨後,他轉身回城,獨留遍地焦土。
可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就在他轉身之際。
魂宮內。
熟悉的浩渺聲,於此刻再次傳來:
“眾生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