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國優待外邦,不納他們的商稅,以示朝廷招徠遠人之意,這事薑峰倒也知曉。
可這些外邦商人不交稅也就算了,居然還賣假貨,偏偏官府還偏向於他們,白白讓自家人吃了啞巴虧。
此事,實屬荒唐。
薑峰轉頭看向陸奇羽,傳音問道:“雍州城這樣的事情多嗎?”
陸奇羽未到六境,無法傳音,隻能低聲道:“大人,這種事情確實不少見。”
薑峰冷哼一聲,傳音道:“刺史府衙難道就不管?”
陸奇羽歎息道:“大人,朝廷的政令本就是優待外邦,以前也有本地商戶去刺史府衙狀告外邦商人,但案子十有八九都是本地商人敗訴。”
“而且,外邦商人本就歸於刺史府衙所管,商人之間雖有爭吵,但畢竟沒有涉及人命,我們不良人倒也不好多管。”
薑峰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什麼叫不好管?刺史府衙公然拉偏架,我不良人身負監督百官之責,何來的不好管?”
陸奇羽沉默。
以前他也聽過此類的案子,隻要告狀的人不是什麼豪紳士族,結果往往都是這些外邦商人取勝。
曾經也有本地商人不服判決,結果刺史大人隻給了一句:“這是朝廷定下的政策!你敢對朝廷政令有所不滿嗎?”
本地商人隻能啞口無言,將委屈全部吞進肚子。
薑峰信手把韁繩扔給陸奇羽,而後穿過人群,朝著前方爭吵的兩人走了過去。
待走近一看。
他便見到一高一矮兩個中年男子,站在一個貨攤麵前,爭得麵紅耳赤。
那身材偏高的男子,穿著綢緞製成的衣袍,衣著華貴,光鮮亮麗,臉上紅光滿麵,一看就是有錢的商賈。
而身材偏矮的中年,穿著一身白色吳服,長著一雙羅圈腿,鼻子高且直,鼻翼較小,鼻孔下方中間,蓄著方方正正的一小撮胡須。
薑峰眸光一凝,那按著刀柄的手掌,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此時。
那個景國商人明顯爭論不過,便大聲喊道:“既然你這麼蠻不講理,那就報官!讓官老爺給我一個公道。”
瀛國商人合攏著雙手,一副有恃無恐的表情:“閣下請便。反正我們瀛國人不偷不搶,行得正坐得直,我們向來是最講道理的商人。”
薑峰沒有冒然插手,而是選擇跟在兩人身後,隨著一眾看熱鬨的百姓,一路來到了刺史府衙。
那景國商人敲響鳴冤鼓,而後走進府衙。
百姓被攔在府衙外,不得進入公堂旁聽。
但以薑峰的耳力,裡麵說了什麼,他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結果毫無意外,那個景國商人敗了。
敗得一塌糊塗!
甚至還被當場要求,賠償瀛國商人三百兩銀子,因為他的無理取鬨,耽誤了這位瀛國商人做生意,理當賠償損失。
薑峰站在人群,望著那個景國商人失魂落魄的走出刺史府衙的大門,而那個瀛國商人卻像是個打了勝戰的將軍,神態高傲,目露譏誚,嘴裡還不忘低聲的嘲諷一句:
“愚蠢的景國人。”
薑峰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
一刻鐘後。
他施展【眾生鏡相】改頭換麵,隱去一頭醒目的白色長發,模樣也做了輕微的調整,從陸奇羽那裡借來一身華麗的錦袍,一路在街上閒逛。
直到,他來到那個瀛國商人的貨攤麵前。
“咦,這裡竟然有這樣的好東西!”
薑峰故作驚歎,蹲在這個瀛國商人的貨攤麵前,隨手拿起一個紅色珊瑚狀的物品,細細的打量起來。
那瀛國商人一看薑峰的裝扮和神態,小眼睛頓時微微一亮。
他以一口蹩腳的景國語言,為薑峰耐心講解道:“這位尊貴的客人果然是好眼力!這是來自大海深處的海洋瑪瑙,世間絕無僅有。”
“您看看這色澤,還有這摸起來的手感,絕對的貨真價值。”
薑峰連連點頭,他抬眸問道:“怎麼賣啊?”
瀛國商人眼底閃過一抹奸詐的神色,微笑道:“往常我給彆人開價都是一萬兩,並且從不二價。”
薑峰皺緊眉頭:“太貴了。”
他放下手裡的珊瑚石,可眼睛卻始終盯著看,明顯有些不舍。
瀛國商人一看,於是連忙改口說道:“不過,我看閣下是個識貨人,而且這海洋瑪瑙剛一出現,便被閣下一眼相中,說明您與此物有緣。既然如此,我便打個折扣,以八千兩出售,不知您意下如何?”
“八千兩啊。”
薑峰摸了摸下巴,表現出即心疼又不舍的糾結,半晌後,他咬了咬牙,一拍大腿,狠聲道:“他娘的,難道遇到這麼好的東西,買了!”
他二話不說,從胸口掏出一大疊的銀票,輸出八千兩出來,遞給眼前這個瀛國商人。
甚至害怕對方反悔似的,銀票給出去以後,一把將這珊瑚石拿起來:“錢貨兩訖,概不退還啊。”
瀛國商人拿著銀票,心中大笑起來,暗道今日真是好運,碰到了兩個愚蠢的景國商人,大賺一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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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麵露出開心的笑容:“當然,我們瀛國商人最講信用,錢貨兩訖,概不退還!”
薑峰點了點頭,拿著這珊瑚石,如獲珍寶般,匆匆離開。
可正當那瀛國商人將銀票塞進兜裡時,薑峰的腳步卻忽然停了下來,而後大喊一聲:“不對!這他娘的根本就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