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
羅驍都保持著從容淡定,保持著強大與自信。
景國朝廷從一開始,就陷入了他的節奏,被他牽著鼻子走。
與紀王的交手是如此,與國師的交手是如此,統兵與司錦年的交手亦是如此!
萬鈞加身,他自一力擔之。
可到了此時此刻。
他見到了紀王的蛻變,也感知到了不良帥去了雲州,棄雍州於不顧,而刀迫百裡月泓,他終於明白了景國天子的布局。
他自認棋力不俗,將景國,蜀國,炎國,暘國,都納入了這場棋局。
他要逐一撕開景國華麗的外力,讓其他國家看到景國這具腐朽的軀體,屆時,不曾入局的靖國,也將不得不來。
他始終認為,自己的布局並未出錯。
可到了這一刻他才知曉。
景天子的布局,卻更見大局觀!
可以說。
此局到了這裡,羅驍已經輸了一大半!
縱是讓他打贏了雍州這一戰又如何!
於整個大局而言,是景國贏了。
為何這麼說?
羅驍為了逼迫不良帥現身,選擇層層加碼的方式,想要逐步瓦解景國朝廷的手段,讓列國看清景國的弱勢,也想以最小的代價掃清障礙,迎戰不良帥。
景天子卻順勢而為。
用羅驍給紀王製造壓力,促使他打破自身瓶頸,成為景國又一個根撐天國柱!
而且,景天子還明明白白的告訴你。
你要讓不良帥現身,可以!
朕讓他去打暘國!去打百裡月泓!
因為你,配不上!
正如此時。
紀王口吞龍珠,在國運國勢,真龍氣運的推動下,結合自身的九境修為,終於擁有了堪比大宗師的戰力。
雖然從根本上講,大宗師境界,與大宗師戰力,並不是一回事。
以紀王的底蘊,突破到大宗師境界尚遠。
但在多方助力下,景國就此多出一位擁有大宗師戰力的武夫,意義完全不同!
哪怕是多出兩個,甚至是四五個九境武夫,從戰略意義上,也遠不及擁有一位大宗師戰力的絕巔武夫。
就算羅驍殺了紀王也於事無補。
到那時候,他還有餘力,去應對不良帥嗎?
贏了雍州,輸了未來的羅驍,還能得到四國的支持嗎?
如今,羅驍唯一翻盤的機會,就是以一己之力,擊潰擁有大宗師戰力的紀王,還要保持戰力,與不良帥再鬥一場!
可如果他真有這樣的實力,何必從一開始就步步為營呢?
此時。
紀王緩緩伸出手掌,動作輕柔而緩慢,但其中蘊含的氣勢卻是無比驚人。
那平穩的手掌,如同一條蟄伏已久的巨龍突然蘇醒,探出它鋒利而巨大的龍爪一般。
一股令人心悸的滔天巨力從紀王的掌心之中噴湧而出。
這股力量猶如洶湧澎湃的洪流,瘋狂地彙聚、凝結在一起,眨眼之間便化作了一隻遮天蔽日的大手。
這隻大手通體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仿佛是由世間最堅硬的金屬鑄就而成。
虛空似乎也感受到了這隻大手所帶來的恐怖威壓,竟然開始微微顫動起來。
周圍的空間像是被投入了一顆巨石的湖麵,泛起一圈圈肉眼可見但又虛幻縹緲的漣漪。
這些漣漪以大手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所過之處,空氣猶如沸騰的滾水,都變得躁動不安。
紀王用自身的力量告知羅驍。
單憑你目前展露的實力,還不足以實現你的野心。
羅驍站在空中,他的身影在金龍麵前,渺小如同一粒塵埃,哪怕隻是金龍探出的龍爪,也是他千倍萬倍。
可他的眼神,已經恢複了平靜!
從目前來看,他應對這場戰鬥的方式,在一開始就錯了。
就像兩個人在下棋。
他的棋路早已被景天子摸得一清二楚,可他卻對景天子一無所知。
可他並不為此懊惱。
人們總說,天不遂人願。
可真正不遂人願的,大部分都不是來自於天,而是來自於人。
弱者從不將自身的失敗歸於自己,而歸於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