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目露深意的看著薑峰:“你覺得呢?”
薑峰攤了攤手:“我不了解吳王,無從知曉。”
朱雀平靜道:“吳王已經向陛下上了自辯折,至於結果如何,我們暫且不知。不過,白家溝的案子,以及青州水災的案子,已經不需要再審了。”
“朝廷已經下令,抓拿青州刺史戴青源歸案,滿門抄斬。”
薑峰卻是皺起眉頭:“白家溝的案子不審,我可以理解,畢竟這個案子隻要查一查,便可知道真相。可是……”
他抬眸看著朱雀:“為何青州水災,也不用再審?難道案子的幕後真凶已經找到了?”
朱雀道:“青州水災的罪魁禍首是青龍幫,相關人犯已經被玄武抓起來了。”
玄武?
薑峰這才想起來,當日玄武去青州,也是抓了兩個人。
一路上他旁敲側擊,但玄武始終避而不談。
他從盛磊的記憶裡得知,堤壩確實是青龍幫在暗中做了手腳。
可盛磊即是那個下達命令之人,也是聽令行事之人。
因此這個案子的重點便在於,誰是那個給盛磊下令的人。
薑峰認真道:“玄武大人抓的兩個人我見過,都不是青州水災案的幕後真凶!”
“那個真凶你見過?”
“沒有。”
“你又何以見得,那兩個人就不是真凶?”
“因為他們沒有命令盛磊的資格。青州水災是盛磊讓手下的人做的,可他也隻是聽令行事。要說罪魁禍首,應該是那個給他下令的那個人。”
朱雀手臂搭在案幾上,身子微微往前傾,眸光深邃的盯著薑峰:“那你覺得,誰有資格命令盛磊做事?”
薑峰皺緊眉頭,接著正色道:“非朝廷重臣,非超凡武夫,難以指使得動盛磊這樣的六境武夫。”
“而且,我手中還有盛磊留下的賬冊,裡麵詳細記載了他這些年為人辦事所謀取的利益,其中有七成他選擇了上交。”
“若非是盛磊的主子,誰又能讓他上交七成,而自己隻留三成?”
朱雀站起身,從案幾後緩緩走了出來。
他來到薑峰跟前,赤紅色的眉發,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肅殺:
“根據那兩個犯人的口供,戴青源的確對手下說過,要吞沒白家溝的造石產業,並付諸行動,隻是手底下的人做事失了分寸,才釀成九縣被淹的慘劇。”
“隨後他又花了一萬兩銀子,買通了青州副統領董陽暉,製造了白家溝冤案。”
“整個案情條理清晰,並無差錯。”
他眸光透著冷肅,語氣帶著不容置疑:“這個案子,查到青州刺史這一層,就足夠了。”
“董陽暉草菅人命,滿門抄斬。”
“戴青源結黨營私,殘害百姓,抄沒家產,夷三族,如此判罰,足以平定民心。”
說到最後,他又暗中給薑峰傳音:“這是陛下的意思。”
薑峰沉默。
其實他心中一直明白,要證明白家溝村民的清白並不難,難的是如何查到青州水災案的幕後真凶,以及掌握實證。
他原本的計劃是順著盛磊留下的賬冊,查清對方孝敬的銀子最後流向哪位皇子,那麼這個案子就算是破了。
可是現在……朝廷不許任何人再繼續查下去了。
薑峰沉聲道:“大人,卑職不是很明白。”
朱雀對他揮了揮手:“想不明白,你就回去慢慢想想。等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你再什麼時候回來任職。”
他輕聲道:“這是大帥的意思。”
……
博成侯府。
範舒站在床邊,看著渾身纏滿繃帶,麵如金紙的範初塵,淡漠道:“這次的事情,可不像你以往的行事風格。你又何必去當這個出頭鳥?”
範初塵感受著身體傳來的陣陣刺痛,聲音沙啞的說道:“爺爺,我隻是……不甘心。”
範舒深深的看著自己這個孫兒,許久後,方才歎息道:“我倒是差點忘了,你也才二十五,說到底還隻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
他略作沉吟,旋即說道:“陛下讓你爹休沐,卻沒說休到什麼時候,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範初塵沉默。
範舒歎息一聲:“這就是陛下對範家的敲打。所有人都知道,陛下要給薑峰賜婚,你這個時候去招惹他,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