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博成侯府,範初塵將手上的茶盞,重重的摔在地上,這件價值昂貴,足以抵得上百姓三年口糧的瓷器,瞬間碎成了渣。
“一群廢物!”
範初塵麵色陰沉,不知道是在罵誰。
房裡負責伺候的丫鬟一時間紛紛低頭,噤若寒蟬。
少爺以前很少生氣,可自從受傷以後,脾氣日益暴躁。
或許連範初塵自己也沒有注意到,他的沉穩正在逐漸消失。
尤其在得知朝會的彈劾並未掀起什麼波瀾,範初塵更是有些心浮氣躁。
那些廢物,分銀子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積極,到了真正需要用到他們的時候,卻一個比一個沒用……
範初塵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本來他拉攏這幫人,除了形成一個利益共同體之外,也是在投資他們的未來。
現如今,主事的仍然是他們的父輩,那些老家夥哪有那麼容易糊弄。
範初塵伸手指了指其中一個模樣俏麗的丫鬟,後者沒有遲疑,緩緩解開腰間的衣結,其他丫鬟見到這一幕,頓時有序的退出房間,臨走前自覺的房門輕輕關上。
……
“我始終覺得,有些人心中的善,就像是一座大山,看似高大雄偉,實則最是危險。因為那大山底下,壓製著如岩漿般洶湧爆裂的大惡!”
“若有一天,那座名為【大善】的山體被打碎,又或者尋到罅隙,不斷將其擴張,從山體內部將其瓦解,那麼大山底下的岩漿,也終有徹底爆發的一天。”
一個醇厚的嗓音,像是壓抑著某種莫名的情緒,在一處雅致的閣樓內緩緩傳開。
男人穿著白色內衫,衣帶未係,露出健壯如山巒的胸肌,其手上拎著一個酒壺,仰頭暢飲時,晶瑩的酒水順著下巴,滴落在胸前。
未曾刮乾淨的下巴,露出青色的胡茬,使得這個英俊的男人,顯得有些頹唐。
他似乎有些醉了,眼神帶著一絲朦朧醉意。
“越是大善之人,那壓製在山體之下的惡,便越是可怕。”
男人抬頭望向天空:“你們就不怕,將一頭真正的惡魔釋放出來,最後收不了場嗎?”
在男人跟前,站著一個臉頰消瘦,五官深邃的黑衣老者,他沉默了片刻後,緩緩說道:“王爺,縱然他最後變成了魔,又有什麼關係呢?您不可再心慈手軟了。”
眼前這位醉酒男子,正是被天子處罰幽閉王府,自省半年的吳王李恪。
作為皇帝的二兒子,他是繼太子李乾之後,最為年長的皇子,從宗法禮製上來看,倘若太子真的因病逝世,那麼儲君的位置,最有可能便是落在他的身上。
吳王輕輕歎息一聲:“你讓本王以退為進,主動向父皇認錯,借青州一事,暫時退出朝局,也讓那本王幾個弟弟的視線,就此從本王的身上挪開,好讓他們自相爭鬥……”
他的目光緩緩轉移,落在老者身上:“可本王怎麼覺得,本王這一退,反倒成全了他們呢?”
朝堂百官見到他這個吳王失勢,短短數日之間,出走的出走,轉投的轉投,仿佛他還沒登上皇位,就已經變成了孤家寡人。
老者神色平靜:“王爺難道不相信莊某的判斷?至於那些出走的叛變的官員,此時看清他們,豈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