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的舊事,可追溯到先帝時期。
當時的徐長卿擔任宰輔,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在景國無人出其左右,被稱為無雙國士。
“他的成就,亙古未有,後來者也難以超越。”
武夫達到大宗師境界本就世所罕見,可徐長卿的治世才能,卻一點都不輸於他的武道天賦。
“當年徐公推出許多政策,得到先帝的認可,在景國內大力推行。那些政策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門閥世族的權力,削減了士大夫的特權,使得寒門子弟有更多的發展機會。”
“也正因如此,徐公也受到諸多門閥世家的仇視。當年他們私底下,還組成了一個【抗徐】聯盟。其中囊括了景國境內大部分的文臣武將,千年世家,而雙方之間的矛盾日益增加,一度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紀王回憶當初,不免心生感慨。
“那段時間,朝局變得動蕩不安,各級官員人心惶惶。以徐公為代表的新政,與勳貴世家組成的聯盟,險些將朝廷推入深淵。”
這些事情,安寧郡主確實不知,也是第一次聽父王說起,不由得好奇問道:“以徐公的修為,難道還鎮壓不了他們嗎?”
紀王沉吟道:“武力可以鎮壓政敵,卻鎮壓不了人性。”
他目光透著一抹複雜之色:“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此乃天道自然。而好不容易走到高處的人,卻要讓他們放棄特權,放棄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權力,與下麵的人談公平,或許徐公可以做到,但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紀王解釋道:“自古以來,國家皆以士農工商為序,而徐公的新政,卻是大力扶持工匠和商人,其目的是為了發展民間工藝和經濟。”
“此外,為了增加朝廷的賦稅,徐公主張廢除功名免稅的政策,此舉也遭到了天下讀書人的反對。”
“讀書人寒窗苦讀數十載,好不容易取得進士,獲取功名,享有免稅的特權,可徐公當年卻想將他們的特權收回。”
紀王搖頭歎息:“知道不良人為什麼一度被讀書人口誅筆伐嗎?當年的不良帥正是徐公的弟子,而徐公推行新政,不良帥自然毫無保留的選擇支持!因此,二十多年前,所有反對新政的士族和文臣,都被不良人強勢鎮壓。”
“後來先帝發現,新政確實給朝廷增加了賦稅,卻也在某種程度上,與當年文帝製定的政策產生矛盾,於是緊急叫停了新政。”
“徐公當年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正要做出改變,隻要給他時間,新政或許可以順利進行下去。可一場突如其來的戰爭,使得本就搖搖欲墜的朝堂,徹底倒向了難以收拾的局麵。”
安寧郡主愣住了:“戰爭?二十多年前,景國有發生過什麼戰爭嗎?”
在她的印象中,景國數十年來唯一發生的大型戰爭,應該便是三十多年前,阻攔靖國南下的那一戰。
那一戰,景國打退了靖國的侵略,打掉了靖國的野心,更是徹底的將這個國家打服!
紀王沉默。
那是一場注定不會被載入史冊的戰爭!
那一戰,前任不良帥戰死,徐公重傷,修為儘失,就連先帝也受到影響,壽命走到了儘頭。
於是,那場轟轟烈烈的新政,也就此擱置。
新帝登基,政策大改。
這是不得已而為之。
那一戰導致國運動蕩,國勢出現衰弱的跡象,新帝為了維持局麵,不得不選擇妥協。
紀王沒有解釋那一戰的原因,隻是歎息道:“徐公雖然離開長安,可有些仇恨卻早在二十多年就被埋下種子。”
經過紀王的解釋,安寧郡主這才有些明白了。
此次事件,黨爭或許隻是其中一方麵,但這裡麵,還牽扯到二十年多前的舊怨。
她怔怔的看著自己的父王:“所以,這次的事情,不僅僅是因為黨爭,也是當年被徐公打壓的那些人的一次複仇?”
紀王沉默片刻,道:“如今已不是當年。當年徐公一門,兩位大宗師,還有伍帥這位雙修超凡……他們根本不敢在明麵上有絲毫的輕舉妄動。”
“可隨著徐公離開長安,當年追隨他的人,也被那些人逐一鏟除,或貶謫出京,或革去官職,永不錄用,而且,伍帥也在數月之前,不得已選擇退出朝堂……”
安寧郡主忽然明白了。
蕭淩雪曾與她說過,江州走私案,裴行之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