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國成立之初,天下談起大景,便不可避免的提及墨閣。
墨閣提供的攻城器械,製式武器,為景國橫掃諸侯,定鼎東土,提供了極大的助力。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景國日益強大的背後,墨閣卻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
尤其在文帝推行儒學之後,越來越多的人不願接觸墨學。
如今景國百姓雖然知道墨閣的存在,卻對墨學嗤之以鼻。
什麼機關之術,不過小道爾。
打鐵就說打鐵,扯什麼墨家學說,徒惹笑柄。
墨學有什麼用?能治國乎?
諸如此類的話語,數不勝數。
從百姓對墨閣的態度,不難看出朝廷對墨家學說並不重視,漸漸地對墨閣弟子亦是如此。
此外,工部之內,出身墨閣的弟子,也是越來越少,其中擔任要職的,也逐漸被朝聞學宮出身的學子所取代。
一群連半吊子都不算的學子,僅僅是因為從朝聞學宮結業,便想徹底取代墨閣弟子,豈不荒謬?
當然,這並不是說,鳳希元想要插手朝局,想要擴大在朝堂的影響力,想讓更多人研習墨學,甚至是想讓墨學成為景國第一顯學。
他早就有心讓墨閣弟子徹底離開朝堂,僅以合作者的身份,遊離於朝堂之外。
隻是早些年發現,那些在工部入職的墨閣弟子,根本不願舍棄身上的權力。
有次天子召見,還隱隱提醒他一句。
言外之意,便是墨閣不可退出朝堂,更不可……離開景國!
鳳希元心中明白,倘若墨閣真動了離開景國的心思,天子絕不會容忍。
蘇昌淡淡道:“日益衰弱?我怎麼記得,朝廷的工部尚書,工部左侍郎,一直以來都是由墨閣弟子擔任。可以說,工部便是你們墨閣的自留地,你們在朝堂的影響力,從始至終都沒有衰退過。”
鳳希元道:“可景國百姓對墨閣的認可度,卻在逐漸下降。我墨閣數千年傳承,與景國緊密相連,何以當今天下,百姓卻棄之如敝履?”
這才是鳳希元覺得憤懣的地方。
他沒想到,就連相識多年的蘇昌,內心竟也排斥墨學。
怎麼,要我們製造攻城器械的時候,怎麼不說墨學沒用?
蘇昌沉默片刻,道:“文帝推舉儒學,是為治國,先帝敕封佛學,是為養心,其中牽扯甚廣,你都明白,我便不與你細說了。”
“我並不否認墨學的作用,但你要明白,並非朝堂排斥墨閣,而是墨閣從始至終,都沒想過要真正融入朝廷。”
“當今時代,武道方為基石,儒學也好,佛學也好,隻是旁支。希元,墨閣切莫有獨尊墨學的想法。”
鳳希元沉默。
墨閣對融入朝堂,態度一直很曖昧。
既擔心失去了自主權,又怕被完全舍棄。
他歎息一聲,道:“蘇大哥,墨閣沒想過掌控朝堂,也沒想過讓景國罷黜百家,獨尊墨學。”
他轉頭望向窗外:“此次之事,墨閣絕無參與其中。”
“但我想說的是,景國能有今日,墨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百姓不懂墨學之能,甚至貶低墨學,朝廷也不該視而不見。”
蘇昌道:“朝聞學宮裡設有墨家學堂。”
鳳希元搖頭苦笑:“蘇大哥覺得,朝聞學宮裡的墨堂,能真正學到墨閣的精髓嗎?”
蘇昌沉默。
鳳希元繼續道:“並非我墨閣閉守自珍,不肯傳授墨家真傳,而是朝聞學宮的環境,並不適合我墨家傳學。”
蘇昌倒是能夠理解,墨閣的很多創意,往往不是一個人就能想出來的。
但在朝聞學宮裡……如今人人皆知,在景國唯有儒學,才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