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散去,明月高懸。
涼風如酒,夜色醉人。
那片籠罩長安的黑雲,就此消散。
星辰重掛天穹,月光再現人間。
夜空恢複清澈。
那股令人心悸不安的氣息,也在此時煙消雲散。
虛空之上,不良帥一人獨立。
他望著韓哲消失的地方,沉默了許久。
天下讀書人,蠅營狗苟多少人,趨炎附勢多少人,自私自利多少人……
真正為天下,為黎民者,又有多少?
他雖是一介武夫,但也明白,天下不能隻有武夫。
大景之所以開儒道,便是因為韓哲此人,乃是真正的大儒!
韓哲為這條新的儒道立了規矩。
唯有真正的為國為民,才能踏入儒道。
大景耗費兩百年才開啟的新路,自然不會養出一批徇私枉法,城狐社鼠之輩。
而今儒道初開,景國也將迎來新的篇章!
……
大明宮外。
景天子望著韓哲消失的方向,沉默了許久。
文帝當年的老師,如今也走了。
可文帝留下的棋局,還在繼續。
如今,他才是執棋者!
“聖僧以為如何?”
黑衣僧人緘默不語,片刻後,歎息道:“陛下高瞻遠矚,貧僧甘拜下風。這第一局,聖殿認輸。”
景國和聖殿的三次對賭。
第一局,賭的便是大景能否重開儒道。
這一局至關重要!
景國若是做不到,那也沒什麼好說的。
賭局還會繼續,籌碼也沒有變化。
可如果景國做到了……
聖殿若還想要賭下去,便需要付出更多的籌碼!
景天子笑了笑,對於這個結局,他並未感到意外。
大景為此準備了兩百年,豈能失敗?
“朕有些乏了。”景天子擺了擺手。
黑衣僧人微微躬身:“貧僧告退。”
……
儒道大殿內。
在韓哲為開道而犧牲時,整個大殿之內,哭聲一片。
大景儒道方開,帝師便已仙逝。
往後,誰來主持大局?!
薑峰站在這尊百丈多高的文鼎跟前,陷入了沉思。
他發現,自己可能猜錯了。
景國與聖殿之間的對賭,不是為了讓聖殿幫景國開啟儒道。
這條道路,大景走了兩百年,而這最後一步,也隻能由景國自己來走。
那麼,景國與聖殿對賭的意義何在?
而且,如今景國儒道已開,天子還會以這條全新的儒道為籌碼嗎?
如果賭局繼續……那麼景國想從聖殿手上得到的,一定是比這條新道路,更重要的東西!
倘若如此,那麼景國在今夜開道,便隻是為了在這場賭局,增加籌碼。
可是……真的有這樣的事情嗎?
倘若景國最後輸了,那這兩百年的努力,算什麼?
韓老先生的犧牲,算什麼?
天下學子的理想和追求,又算什麼?
薑峰不敢想象,天子到底在下一盤什麼樣的棋局。
更讓他心驚的是……
如果儒道隻是籌碼,那麼這盤棋,到底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