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之劍,自韓仲儒登台開始,便以神魂之光,直掠高空,又以劍氣之雲遮掩,不斷凝聚而成。
有了這一劍的牽引,他才能如此輕易的斬斷嶽燼離的劍勢,脫離那一劍的籠罩。
而這一劍,也如同他的人生。
他出身貧苦,自小並不耀眼,也不出色。
在劍修如雲的蜀國中,默默無聞的練劍。
他沒錢去劍武館學劍,隻能躲在外麵,偷偷看彆人練劍,回到家再一遍遍的回憶,一遍遍的苦學。
武館的老劍修見他刻苦,方才收他為徒,許他在劍武館裡打雜。
他一度被人瞧不起。
在彆人劍芒下,也顯然黯淡無光。
可劍修的路,曆來都是從萬千劍眾中殺出來的,方才成為最耀眼,最強大的一柄劍。
在那之前,他需要隱忍!
十年不出劍,一鳴而驚人。
他的劍征服了劍武館的所有人,甚至超越了教他劍術的老劍修。
至此,他才開始遊曆江湖,闖出赫赫威名。
那曾經隻存在於夢中的劍光,也終究憑借自己的力量,將其斬落在了現世。
這是突破阻礙,照耀天地的一劍!
也是他對嶽燼離上一劍的回應。
誰人不曾苦?
為了學劍,他也曾付出一切!
嶽燼離抬眸望天,漆黑的眼瞳中,倒映著這柄龐大的劍!
他從這柄劍裡,感受到了掙脫一切的強大,也感受到一種……隱晦的哀傷。
如劍在泣。
韓仲儒倏然開口,這也是他登台以來,第一次說話:“你若要學劍,可來大蜀。景國的土壤,隻會埋沒你這顆劍道種子。”
他認可嶽燼離的努力,也認可嶽燼離的劍。
隨著話音一落。
那九天之上垂落的一劍,頃刻間洞穿虛空,將嶽燼離發出的磅礴劍氣徹底絞碎。
轟的一聲!
演武台上空,忽然爆發出恐怖的湮滅性的波動。
那巨劍摧枯拉朽,威力無匹,竟一度衝破層層劍影,直抵嶽燼離。
嶽燼離收劍橫擋,身軀卻受巨劍衝撞,淩空倒飛出去,直到退至演武台邊緣,方才拄劍停步。
一縷鮮血自嘴角緩緩溢出。
他隻是抬起手背,將嘴角的血跡其擦去,旋即淡淡說道:“不錯的劍。”
韓仲儒持劍前衝,身化劍光:“還有更不錯的。”
嶽燼離嘴角含笑,眼底閃爍著興奮的光。
他隻是往前踏出一步。
恢弘劍意衝霄,夭矯劍光乍起。
刹那間,整片天地被劍氣盈滿。
韓仲儒持劍前行,耳畔卻忽然傳來了風聲。
那聲音帶著歡愉,帶著興奮。
似少年狂歌,人生儘得意。
忽有清風化劍氣,直斬二十少年意。
直到這一刻。
韓仲儒才恍然明白過來。
嶽燼離的第一劍,講述了他艱難的歲月,表露他堅定的信念。
而這第二劍,述說的卻是他的得意,他的榮耀。
他走過一段漫長而崎嶇的路,才站到了這方武台。
他的劍戰勝了一個個天驕,得到了天子的認可,此後自當平步青雲,燦爛招搖。
人生得意須儘歡!
從此以後,他不需要再隱忍!
天下已知他的劍。
無人不認可,無人不稱讚。
他抬起長劍,徑直往前一刺。
劍尖對著劍尖,劍意撞著劍意。
於是。
寒風驟起,雪梅綻放。
絕知南雪羞相並,隻恐忽吹花落來。
霜寒的劍意,在韓仲儒的劍上,開出一朵朵冰冷的梅花。
寒梅綻放,而萬物凋零。
“你我都是十年磨一劍,都曾經曆過艱難刻苦的歲月,這才走到了現在。”
嶽燼離往前一步,以劍尖推著韓仲儒前行:“我們有著相似的過往,但未來不會相同。”
他的劍心始終如一。
而韓仲儒的劍心,卻是碎而重聚。
這便是韓仲儒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