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自河內走出的謝東華,又被厲少陵踹回了河裡。
厲少陵手上緊緊握著那柄【飛虹】,忽然發現身上的衣裳已被冷汗滲透,渾身亦是濕漉漉的。
他像是經曆了一場噩夢。
夢中故人無舊情,唯有恨意滋綿長。
謝東華是他的恩人,是他的師兄,也是他的仇人,他的阻道之人。
仇從何來?
謝東華救他性命,將他帶進劍閣,拜入諸葛宗師門下,這些都沒錯。
可謝東華幾次三番,在外人麵前拿此說事,儼然將他當做了炫耀的資本。
他有如今的成就,仿佛全都是他謝東華的功勞!
此後,他越是努力,他所付出的艱辛和血汗,也不過是在為謝東華的功勞添磚加瓦。
何其荒謬?!
其次。
同樣的劍道,隻容得下一人獨行。
他同樣修行劍閣的無上劍術,欲集萬千劍術為一體,登臨無上劍道。
謝東華與他有著相似的劍道神通,他們的道注定會有所衝突。
為登臨大道,他必須將其除掉。
可謝東華於他有恩,也是事實。
故而以他的為人,隻能公私分明……恩是恩,仇是仇。
如果謝東華不是死在薑峰手上,他將來也會找機會殺了對方。
但謝東華死後,他會照顧謝氏一族。
妻兒老小,代為養之。
這是償還謝東華的恩。
但謝東華必須死!
這是阻道之仇!
此時。
驚魂甫定的厲少陵,氣喘籲籲的低著頭,眸光冷漠的看著腳下的古橋:“你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吧!”
“我厲少陵,必以手中之劍,儘斬之!”
程令儀站在古橋上,忽然深深的歎息一聲:“厲少閣主,為何還是癡迷不悟呢?”
厲少陵斬斷了鵲仙橋,便要承擔斬斷因緣的苦果。
曾經的謝東華,隻是一道逝去的因緣,也是他心中最深的執念。
可更多的因緣,且還在世。
若是繼續斬斷……
厲少陵將成為一個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當他在這世間所有的因緣線都斷裂後……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就是一個死人。
不過。
以程令儀如今的境界,還遠遠做不到這一步。
最起碼。
他斬不斷厲少陵與劍閣之間的因緣,更斬不斷厲少陵與諸葛相我之間的因緣。
但今日毀橋之怨,何止於此?
厲少陵與謝東華之間的因緣,隻是為了驚擾其魂。
後麵,還有更刺激的事情,等著這位厲少閣主呢。
可下一瞬。
程令儀忽然抬頭望向天空。
古老的石橋上空,同樣掛著一道璀璨的銀河。
銀河昭昭,亙古不變。
可在這時。
一道淩厲的劍吟聲,忽而從銀河之外,驀然射來。
實際上。
方才‘謝東華’所說的並不準確。
橋下的河,並不是銀河,而是陰河。
人死之後,陰魂所在的河流,便是傳說中的冥河。
而在橋上懸掛的,才是真正的銀河,也即是時空之河。
鵲仙橋這門神通,可貫通陰陽,追溯生死。
既所謂的……
橋上因緣,橋下陰緣。
程令儀自打掌握這門神通以來,便一直是同輩之中無敵的存在。
此外,他還擅長劍術。
大周曆史悠久,皇家寶庫中典藏的劍術,數不勝數。
程家亦是世襲罔替的國公府,皇家寶庫內的劍術,他翻了不止一遍。
天下劍術,唯蜀為尊。
這句話他半點都不認。
可這道從銀河之外射來的劍光,卻讓他猛然意識到……
劍閣的劍術,確實有獨到之處。
那道劍光穿過銀河,朝著河麵上的古橋,徑直落去。
可劍光到了中途,卻被另一道恐怖的氣息所阻攔!
那劍光並未嘗試突破這道氣機,隻是在空中轉了個彎兒,便自顧返回。
“此戰勝者,周國程令儀!”
隨著裁判的宣告聲,程令儀主動散去神通。
銀河消逝,古橋隱沒。
厲少陵發現自己重回演武台,可手裡的劍,卻再也提不起來。
宮翊的聲音,清晰的落入耳畔。
他知道自己輸了!
輸給了周國這個裝神弄鬼的程令儀。
他當然不甘心!
他還有許多劍術沒有施展,他還能布置劍陣。
他自信能夠以劍斬破程令儀的神通,能夠掙脫靠攏,再赴一戰。
怎麼輸的這麼……莫名其妙?!
可無論過程如何,結果已經注定了。
台下的超凡劍修,認為他沒有贏的可能,所以他輸了,蜀國也就此輸掉了。
程令儀也不管厲少陵現在是什麼心情。
他已經連續贏了兩場,消耗頗大。
此刻裁判甫一宣布,他先是敷衍似的對厲少陵拱了拱手,又對著宮翊的方向微微行禮後,便自顧走下演武台,迎接周國使團的歡呼聲。
這一次,他可是為周國出儘了風頭。
“第二輪第六場,請炎國選手登台抽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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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端坐在觀戰席上的雷少龍,在此刻緩緩起身。
“也是時候,給天下人來一次震撼的洗禮了。”
作為炎國的壓軸選手,作為三雄當中的龍字老大,他自然有驕傲的資本。
雷少龍昂首挺胸的走上演武台,張揚自信,神態從容。
他來到轉盤麵前,寬厚的手掌重重的落在鐵板掌印之上:“便以此戰,向世人宣告我的橫空出世!”
哢哢哢。
機括聲響,轉盤啟動。
當盤麵停頓,指針正正的落在楚字之上。
楚國的觀戰席上。
一位身材高大,麵容冷峻的青年男子,宛若一座小山自席位上拔地而起,巍然屹立。
楚千帆,楚國雪巍軍副將。
在楚國軍伍的年輕一代中,天賦最高,實力最強,打遍軍中無敵手。
數年前便有望晉升超凡,卻一直壓製修為,隻為夯實根基,在突破後能夠窺探更高的境界。
他今年已經二十五,再過數月才到二十六。
幾乎是踩著紅線來參加比武。
也正因如此,沒人能夠小看他。
楚千帆一步步走上演武台,望著對麵的雷少龍,氣勢沉穩,平靜說道:“楚國楚千帆,請指教。”
雷少龍雙手抱胸,神態倨傲:“指教就不必了。在這擂台之上,從來沒有指教,隻有尖叫和慘叫。”
“尖叫聲是給我的,而慘叫聲,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