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九道:“好得很,等著!”
一道黑影衝門而出,隻聽廟外弓弦之聲大作,四麵八方的弓箭如雨射來,直將黑影射得如刺蝟一般。
汪敬之輕輕擊掌顫聲道:“得手了?”
風水定睛一看,隻見那黑影竟是泥塑的金剛,不由驚叫道:“糟了!”
一道黑影已然自破廟後窗飛出,汪敬之遠遠喊道:“射!射啊!”
遠處的弓手均未放箭,原來汪敬之自異族那處借來百十名不懂漢話的蕃兵弓手助他們剿殺兩人,隻不過他一時忘了蕃語,等他再喊出蕃語,天九早已趁機逃入夜色之中,再也尋不到了。
風水一旁歎了口氣:“此事已出,咱們定然脫不了乾係,待天罡怪罪下來……”
汪敬之笑了笑:“此事乾係重大,你我定然無法全盤接下……煙雨堂那處人手已不齊整,依我看舍了倒也不可惜。”
風水輕聲一笑:“舵主的意思是……”
汪敬之轉身揮手將遠處弓手撤了,又向前走了五六步才道:“此事交由你去辦,不用我教吧?”
風水肅然道:“舵主放心,這便是自己的事情,必然天衣無縫!”
一輛馬車在夜霧之中徐徐前行,趕車之人麵上滿是淚痕,應是哭了許久,眼中布滿血絲。
馬車之中一人渾身失血,喘息之聲卻極為平穩,隻是周身五花大綁,就連那張嘴中也含著一根粗大的麻繩。
馬車行至山腰,趕車之人跳下車來,掀開灰布簾子,扯住繩頭將車中之人拉下車來拖地而走。不一會便進了竹林,而後走進一片藥田。
藥田地壟邊的堂屋亮著燭火,裡麵傳來低低的啜泣之聲。聽到屋外傳來的沙沙聲響,一女子問道:“誰?”
屋門忽的打開,鷹哥手持熟銅棒跳了出來,喝道:“有種的過來!”
隻見天九拖著一人緩緩走來,像是失了七魂六魄,鷹哥喜道:“九哥,你回來了?這人是誰?”
天九緩過神來:“你們不在峨眉派,便知道又回到百草穀,也好,我將此人帶來了,好為文居士,自然也為我報仇雪恨!”
文崢竹聞言跳了出來,泣道:“仇人尋到了?”
天九點點頭,一腳將影子口中的麻繩挑斷,問道:“這裡的主人可是你殺的?”
影子獰笑一聲:“文昌虎是他殺的,他乃是天罡殺人魔王!”
鷹哥猛然跳起呼的一聲在影子額頭上敲了一棍,直將那處敲起一個紫黑的肉疙瘩。
“你放屁,九哥整晚都和在古墓之中搏命,你還在這裡挑撥離間!九哥說你便是凶手,那定然就是!”
文崢竹站在呆呆地站在那處,殺父仇人便在眼前,鋒利短劍也在手中,卻怎麼也挪不動步上前去。
天九看出文崢竹遲疑之心,寬慰道:“你兄妹二人均未殺過人,此事便由在下代勞,便在家中等候,等用這廝人頭祭奠文居士和……其餘亡者之後你們再去拜祭不遲。”
鷹哥又一棒敲在影子小腿,直將他敲得咬牙切齒,憤聲說道:“我不才怕,便由我來割頭!”
文崢竹聽了心中一顫,忙道:“你莫忘了咱們是名醫之後,豈能做殺人的事?”
天九道:“崢竹姑娘講的有理,你們還需留著一雙清白之手濟世救人,你便在此候著吧。”
鷹哥聽了一時語塞,良久才咬唇點點頭道:“那便依了九哥之言,有勞了!”
影子聽了嘶聲道:“你二人任憑旁人殺我,與親手殺我有何區彆,你們枉為名醫之後!”
文崢竹正色道:“你根本就是枉為人,還指望旁人替你求情,簡直可笑至極!若是留你在世更無異於殘害生靈,這才莫大的罪過!”
影子聽了哭笑道:“我不是人,你們口中的九哥那便是妖魔,是惡鬼,我該死,他更該死!”
天九蹲下道:“我也該死,隻不過今夜死得是你。”說罷單手將他提起,向東山那處走去。
是夜月照玉溪,天九已然在水邊待了良久,手中的六角鈴鐺早也沒了青麻的香氣,隻剩土腥銅鏽氣息。一陣愜意的涼風吹過,銅鈴依舊發出悅耳的叮當之聲,天九心中又是一痛。
初見青麻那時天九剛滿十五歲,她還是隻是個發絲枯黃的纖細丫頭,是進天字號營賞他的第一件東西。天九不知道要這丫頭有何用處,便問送她過來的蒙麵之人:“我要這丫頭做什麼?”
那人淫邪的笑了半晌,許久才回道:“等你夜裡那話兒想尿了便用得上了。”說罷搖搖頭走得遠了。隻剩他和青麻站在那處。
天九並不理她,兀自到房前屋簷之下,借著流下的雨滴磨劍,一下又一下,青麻則在一旁默默地數,直到天九停手,那柄劍已然寒光閃閃、攝人心魄。
青麻拉著長嗆幽幽說道:“三千七百一十三下。”
天九眉毛擰的緊了,奇怪的問道:“你當真數了?”
青麻露出白貝似的小虎牙,笑道:“我自然是數了,你中間停了七次,我便續數了七次。”
天九這才起身道:“你來此作甚?之前在何處?”
青麻忽然目中含淚,道:“我原本在京城裡學變文,也不知為何,師父嫌我蠢笨,將我一兩銀子賣給了旁人,那人又三兩銀子將我賣給一個怪人,而後便和一眾小姐妹封在一輛馬車中到了此地,說是要給你做娘子,洗衣做飯……”
天九冷冷道:“你講的這些老子都會,要你做什麼?且我屋子狹小,隻一張床罷了,你睡在何處?”
青麻大顆淚珠落下,沉了良久才哽咽道:“來的時候那怪人講了,若是你不要我,便將我拆了喂狗,求你收了我吧。”
天九哼了一聲:“在此處我見得多了,先把你拆了倒是對你好些,有許多活生生的便被大狗撕了,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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