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第五大道的正午，陽光被摩天樓切割成鋸齒狀。建築工人傑克·陳正徒手掰彎一根直徑二十厘米的鋼筋，汗珠順著他古銅色的皮膚滾落，在金屬表麵蒸發成細小的白霧。當他抬頭擦拭額頭時，墨鏡滑落鼻梁，露出瞳孔裡流轉的甲蟲金屬光澤。
"嘿，傑克！"工頭的喊聲驚起一群鴿子，"質檢部說你負責的鋼梁承重測試值超過標準三倍！"
傑克咧嘴一笑，鋒利的犬齒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他無意識地摩挲著小臂上新生的甲殼狀凸起，那層半透明的角質層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光暈。自從上周參加完基因優化實驗，他發現自己的力量、速度和五感都在呈指數級增長。
"告訴他們，"傑克的聲音帶著電子合成般的顫音，"人類進化的下一階段不需要豆腐渣工程。"
月球環形山基地的氣壓艙突然警報大作。二等兵李明站在艙門外，透明麵罩映出他扭曲的表情——本該在真空中瞬間沸騰的血液，此刻正安靜地在血管裡流淌。他的皮膚下隱約可見淡藍色的保護液在循環，那是從蟲族外骨骼分泌物中提取的仿生凝膠。
"這不可能！"指揮官常雲飛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立刻返回艙內接受檢查！"
李明轉身時，後背突然綻開一對蟬翼般的薄膜。他輕輕扇動翅膀，整個人懸浮在太空中，看著地球從月球地平線緩緩升起。那些曾讓他恐懼的宇宙射線，此刻正溫柔地撫摸著他新生的感官器官。
"報告長官，"李明的意識突然能感知到數公裡外的隕石塵埃，"我好像聽見了月球的心跳。"
常小蝶在火星實驗室的培養艙裡醒來，她的手指正無意識地編織著由納米蟲群構成的量子矩陣。當她轉身時，背部浮現出蝴蝶狀的蟲族外骨骼，那些鱗片在紅色火星光照下閃爍著祖母綠的光芒。
"爸爸，"她純真的笑容讓監控室裡的常雲飛眼眶濕潤，"我能聽見星星在唱歌。"
小女孩伸出手掌，無數螢火蟲般的發光蟲群從她指縫間湧出，在實驗室裡拚湊出複雜的數學公式。這些蟲族與人類意識的融合體，正在以每秒萬億次的速度進行量子計算。
"陳風叔叔的基因真的很美，"小蝶的瞳孔突然分裂成數千個六邊形，"就像宇宙中最精密的齒輪。"
林修在南極洲的冰層下找到了陳風的冷凍艙。當他輸入解鎖密碼時，艙體表麵突然浮現出蟲族神經節的紋路。全息投影自動啟動，二十年前的陳風影像出現在幽藍的冷光中。
"如果你看到這段錄像，說明我的基因已經完成了傳播。"年輕時的陳風嘴角帶著苦笑，"二十年前的空難是我自願的，隻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突破人類基因鎖的限製。"
影像突然扭曲成蟲群的形態，林修的視網膜上閃過無數基因鏈斷裂重組的畫麵。他終於明白，所謂的"琥珀計劃"根本不是基因改造，而是開啟人類隱藏了百萬年的進化開關。
"我們都是蟲族的後代，"陳風的聲音變成了蟲鳴與人類語言的混響，"現在是時候回家了。"
東京銀座的街頭，上班族突然集體長出蟬翼；亞馬遜雨林的部落戰士皮膚蛻變成甲蟲外殼；國際空間站的宇航員在艙外交配，產下的卵孵化出半人半蟲的新型智慧體。
常雲飛站在聯合政府總部的窗前，看著紐約方向騰起的金色光柱。那是基因躍遷者自發形成的蟲群網絡，在太空中編織出複雜的信息矩陣。他的通訊器突然響起，女兒的聲音帶著星塵的韻律：
"爸爸，不要害怕。所有的生命都在向更高維度進化，就像毛毛蟲變成蝴蝶。
聯盟委員會總部的穹頂被蟲群構成的水晶穹頂取代。來自太陽係各星球的代表們坐在由納米蟲群編織的懸浮座椅上，他們的身體正在經曆不同階段的進化。
"我們需要建立新的社會結構，"火星總督的麵部已經完全昆蟲化，"蜂巢意識將成為人類文明的新形態。"
常雲飛握緊女兒的手，感受著她體內流淌的量子信息流。小蝶的意識正在與整個蟲群網絡同步，她的大腦皮層浮現出銀河懸臂般的神經突觸。
"投票吧，"常小蝶的聲音在所有人腦海中響起，"人類文明的未來，應該由所有生命共同決定。"
最終決議通過的那個夜晚，太陽係所有躍遷者同時仰望星空。他們的意識通過蟲群網絡連接成一個巨大的神經網絡，共同聆聽來自銀河係中心的脈衝星歌。
常小蝶的身體漂浮在太空中，背部的蝴蝶翅膀展開成直徑百米的量子矩陣。她輕輕撥動琴弦，整個太陽係的引力波譜隨之改變，形成了人類文明最壯麗的樂章。
"這就是陳風叔叔想讓我們聽見的，"小蝶的聲音化作宇宙塵埃中的漣漪，"生命的本質，是永不停息的進化與融合。"
三十年後，常雲飛站在月球環形山頂。他的皮膚已經完全蛻變成透明的蟲族外骨骼，能清晰看見體內流動的量子液體。在他眼前，人類與蟲族共同建造的星門正在緩緩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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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小蝶的意識從銀河係的另一端傳來，"我們找到了新的家園，那裡有會唱歌的星雲和能思考的黑洞。"
常雲飛微笑著走向星門，他的身體在穿過能量場的瞬間分解成無數發光粒子。這些粒子與蟲群融合，形成了人類文明最璀璨的形態——既是獨立的個體，又是龐大意識網絡的一部分。
當最後一個人類穿過星門時，太陽係的蟲群網絡突然爆發出奪目的光芒。在那一瞬間，所有生命都聽見了宇宙的低語：歡迎回家，星際的旅者。
月球新基地的指揮中心懸浮在環形山中央，三百六十度全息幕牆將地球大氣層渲染成流動的霓虹。我站在星圖投影前，看著各國元首的虛擬影像在量子雲裡激烈碰撞。
"這是自掘墳墓！"法國代表弗蘭克的全息影像突然放大，他胸前的三色勳章在激光束中折射出冷光，"上周巴黎郊區出現的變種人案例，你們都忘了嗎？那個母親徒手捏碎了自己孩子的顱骨！"
俄羅斯將軍尼可夫斯基的電子合成音帶著西伯利亞寒風的凜冽："但她能在真空中存活三小時，徒手撕開星艦裝甲。他的瞳孔突然分裂成昆蟲複眼的六邊形，這就是進化的代價。"
我默默調整著耳麥頻率，藍星同步軌道傳來的電磁噪音裡夾雜著蟲鳴。藍星聯盟委員會的投票倒計時在視網膜投影上跳動，讚成與反對的數據流正在進行最後的博弈。
終端突然震動，陳風的加密頻道彈出一個跳動的琥珀色圖標。這個消失了三年的男人，此刻的聲音像被蟲群啃噬過的金屬："彆相信任何有蛇形標記的人...包括我自己。"
背景裡的蟲鳴突然尖銳起來，我聽到手術刀劃開皮膚的聲音。全息投影突然出現雪花，陳風的影像定格在脖頸處——那裡有一道正在蠕動的蛇形疤痕，鱗片間閃爍著蟲族神經節的熒光。
"林修將軍？"英國首相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您對普羅米修斯計劃的最終意見是？"
地下三層的生物實驗室裡，林修正在解剖一隻變異螳螂。當激光刀劃開甲殼時，我看到了人類的脊椎骨——這是第17例基因融合失敗的實驗體。
"這些黑市醫生用的是第三代蟲群基因，"林修的聲音透過防化麵罩傳來，"和普羅米修斯計劃用的第四代完全不同。"
我看著培養皿中漂浮的神經節，那些淡藍色的組織正在分泌某種信息素。突然，所有儀器同時發出刺耳的警報，監控屏上的變種人集體轉頭，用複眼對準了攝像頭。
"他們在說什麼？"我指著不斷跳動的聲紋圖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