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工食堂9號包廂內韓暮雪猛地一拍桌子，嚇得一旁的韓景榮肩膀一抖，“我這是未雨綢繆！”
穆楓沉默片刻，目光變得幽深。窗外的蟬鳴聲隱約透進包廂，他輕歎一聲：“行吧，我心裡有數。要是他真不是練武的料，我自然不會讓他過。”
說罷，他端起茶杯一飲而儘，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滑下，卻驅散不了心底泛起的絲絲寒意。這場選拔，看來遠比想象中更加暗流洶湧。
不過韓家似乎也應該收到了外卡邀請，否則韓暮雪也不會找上自己。畢竟他們都等同於過了第一關，如果再過了第二關測試那就是一隻腳邁進了炎煞派的門牆。
與韓暮雪一彆，穆楓獨自踏上回宿舍的路。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路過走廊轉角時。
兩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撞入眼簾——王毅茹與王毅武姐弟倆正站在宿舍門口，王毅武踮著腳往門內張望，見穆楓出現，眼睛瞬間亮如星辰，腳下剛要邁步，卻在瞥見身旁姐姐的沉靜神色後，硬生生收住腳步，指尖局促地摩挲著袖口。
“穆楓師兄，許久未見。”王毅茹率先開口，指尖輕輕拂過腰間精致的玉佩，那是上次穆楓幫她修複的家傳之物，“今日冒昧來訪，確實有事相求。”她的聲音溫婉卻不失力道，眼底藏著幾分忐忑與期許。
穆楓停住腳步，目光在姐弟二人身上逡巡。王毅茹身著素色旗袍，領口彆著一枚翡翠胸針，溫潤的光澤與她眸中神色相得益彰；王毅武則穿著筆挺的西裝，領帶卻係得歪歪扭扭，顯然是匆忙間的傑作。
“二位來找我，莫不是為了炎煞派的招生考核？”他挑眉問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裡的鑰匙。
“實不相瞞，正是為此事而來。”王毅茹輕歎一聲，“我思慮良久，才敢帶舍弟來叨擾。我知道師兄向來行事磊落，但若能略加點撥，王家必有厚報。”她說著，輕輕推了推身旁的王毅武。
少年慌忙上前半步，卻在觸及穆楓平靜的目光時，喉結滾動著說不出話。穆楓看著他局促的模樣，想起上次在古董店裡，王毅茹手把手教自己做舊技法的場景，心中不由得軟了幾分。“是你參賽，還是令弟？”他放柔聲音問道。
“家中隻求得一張外卡名額。”王毅茹垂眸，指尖撫過旗袍上的暗紋，“我把機會讓給了弟弟，他正值黃金年歲。若能得先天宗師指點，於家族而言亦是幸事。”
她抬眼時，目光灼灼，“我不求師兄行方便，隻望能告知考核中的關鍵環節，讓舍弟少走些彎路。”
穆楓沉吟片刻，目光轉向王毅武。少年被看得耳尖發燙，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脊背。“徇私舞弊的事，我斷不會做。”
穆楓正色道，見王毅茹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他話鋒一轉，“但考核中確有一關涉及妖獸經血淬煉屬性，木、火、土三係武者更占優勢。”
他將當日告知韓暮雪的要點複述一遍，留意到姐弟二人眼中同時閃過精光。
王毅武握拳輕咳一聲，掩飾住眼底的激動：“多謝穆師兄提點！若能借此機會入門，王某必有重謝——”
“先彆急著謝。”穆楓抬手打斷，語氣驟然沉下來，“先天宗師選徒，最重道心。實力尚可雕琢，心性若有偏差，縱有通天資質也是枉然。”
目光如炬，依次掃過姐弟二人，“我言儘於此，能否把握機緣，全在你們自己。”
王毅茹聞言一怔，隨即輕輕頷首，指尖不自覺地撫上胸前翡翠：“師兄教誨，毅茹銘記於心。舍弟雖年少，卻絕非心術不正之人。”
她說著，側身示意王毅武，“還不謝過穆師兄？”
後者紅著耳朵深深鞠躬，西裝領帶滑到一側，卻顧不上整理：“多謝穆師兄！我定當牢記您的話，以武道之心為重！”
穆楓看著他略顯狼狽卻無比認真的模樣，心中微微一動，揮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
夕陽的餘暉透過走廊窗戶灑落，在三人身上鍍上一層暖金色的邊。這場關於武道與機緣的對話，終將在即將到來的考核中，掀起怎樣的波瀾？穆楓轉身插入鑰匙，門軸轉動的聲響中，他唯有在心底輕歎——江湖路遠，各人有各人的修行。
回到宿舍時，暮色已漫過窗台。穆楓反手掩上門，將外界的喧囂隔絕在外，總算在這方狹小空間裡尋得片刻清淨。
倚著冰涼的鐵皮衣櫃緩緩滑坐在地，望著天花板上晃動的樹影，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那些世家弟子拿到外卡時的誌得意滿——王毅武嘴角揚起的輕蔑弧度、韓景榮攥著請柬時發白的指節，都在他眼前一一閃過。
這些人隻道外卡是進階的捷徑，卻不知在洛遠山與靜儀師太的棋盤上，每個外卡名額都是引誘魔道修士現身的誘餌，看似光鮮的“先機”背後，實則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羅網。
接下來的幾日，穆楓如同深居簡出的隱士，除了每日去食堂打飯，幾乎足不出戶。
刻意避開走廊裡三三兩兩議論考核的人群，將自己埋在堆積如山的武道典籍中，唯有指尖翻動書頁的沙沙聲，方能讓他暫時忘卻即將到來的風暴。
直到第三日黃昏，收到洛遠山的電話，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急迫：“明日巳時，速來住所議事。”
次日清晨，穆楓踩著晨露匆匆出門。洛遠山在天海武大的住所是座獨門小院，青瓦白牆掩映在竹林深處。
推開虛掩的木門時，簷下銅鈴發出清脆的聲響，隻見葡萄架下站著兩道身影——吳小凡正蹲在地上逗弄石桌上的玄鐵木魚，洛凝則抱臂而立，目光冷冷掃過他的鞋麵，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穆師叔。”吳小凡率先起身行禮，眼中帶著笑意，“上次您送的玄鐵木魚，我已經告知師父了。”他說話時，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木魚上的雲紋，仿佛在回味那日在大林寺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