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這小子獨吞寶貝？"袁泰揮舞著浸透黑血的狼牙棒，棒尖的倒鉤還掛著半塊獸肉不甘心的叫道："咱們在後麵跟毒蜂群玩命的時候，他倒好——"
唾沫星子混著血絲噴濺到下方眾人肩頭，他充血的眼球幾乎要從眼眶裡暴突出來，嫉妒的火焰燒得瞳孔發藍，"難道要老子們喝西北風？"
狼牙棒在他顫抖的手中劃出猙獰弧線，帶起的勁風掀動穆楓額前碎發。
但回應他的隻有死一般的寂靜：三五個暗勁武者默默握緊了刀柄，刀鞘摩擦聲在血腥氣中格外刺耳；血神教的人舔著嘴角血漬，瞳孔裡的赤紅光芒閃爍不定；就連遠處啃食獸骨的禿鷲都停止了吞咽，歪著腦袋望向這場鬨劇。
穆楓站在蠍獅屍骸旁，鈦合金槍尖還在滴血，槍身倒映出袁泰扭曲的麵孔。
有人想起半小時前他鬼魅般繞到蠍獅背後的身法，想起那記看似輕柔卻震碎獸骨的突刺，指節不自覺地叩響了腰間護符。
更有人偷瞄著穆楓腳邊密封袋裡泛著珍珠光澤的蠍尾，喉結滾動著卻不敢作聲。
袁泰的叫罵聲像被戳破的風箱，漸漸漏了氣。他環視著一圈冰冷的眼神——那是看傻子的眼神，是看找死鬼的眼神。
方才穆楓出手時那股不沾血的狠辣，此刻正化作無形的壓力，讓所有人都下意識與他保持距離。血汙順著他嘴角滴落在巨石上，砸出暗紅色的星芒。
"呸！"他終於從喉嚨裡擠出半聲咒罵，帶血的唾沫落在自己靴麵上。獸骨靴碾碎枯葉的聲響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烙鐵上。
當他佝僂著背消失在岩縫間時，背後傳來壓抑的嗤笑，像針一樣紮進他灌滿怒火的心臟。
夜風卷起他遺落的半截護腕，金屬環在月光下泛著冰冷的光。
濃稠如墨的夜色裡，隊伍踩著前人留下的骨渣前行，靴底碾碎磷火藤蔓時發出"滋滋"輕響。
夜梟掌心的鬼火突然縮進三寸，青芒在他指縫間明滅不定，宛如被無形大手攥住的幽靈。
六級妖獸領地的威壓凝成實質，眾人每呼吸一次，肺葉都像被砂紙打磨。
地麵上交錯的爪痕深可及腰，半腐的骸骨堆裡還插著折斷的玄鐵劍，劍身上蝕骨的涎液仍在冒著綠煙。
自赤練蠍獅的毒囊在三裡外炸開後，栗戰的鏈刃就沒離過掌心，鐵環摩擦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他每經過一叢熒光蕨類植物，都要用鏈刃狠狠抽打，驚起的孢子雲裡，隱約可見蟄伏的毒刺蛛在葉片下磨動螯肢。
白媚娘的銀絲纏在腕間，二十四根細如牛毛的真氣線在月光下織成蛛網，任何靠近三丈內的蟲豸都會瞬間爆成血霧，唯獨她耳垂的珍珠墜子有節奏地輕晃，泄露了指尖微顫的緊張。
穆楓的逍遙步踩在夜梟腳印的偏移三寸處，看似隨意的騰挪卻總能避開地底的空心岩層。
留意到前方巨石縫隙裡卡著半具武士遺骸，腰間令牌刻著"聯邦第七護衛"，指骨還保持著拉弓的姿勢，箭囊裡三支羽箭的箭頭都泛著紫黑鏽跡。
當隊伍穿過一條布滿黏液的岩道時，他突然停步——岩壁上新鮮的爪痕呈螺旋狀上升，每道爪印邊緣都凝結著琥珀色的結晶，正是六級妖獸"絞喉藤蛇"的分泌物。
時間在恐懼中被拉長，眾人的影子被鬼火投在岩壁上，像一群扭曲掙紮的困獸。不知是誰的牙齒磕出聲響，在空穀中引來遙遠的咆哮回應。
夜梟突然駐足，鬼火指向左側山穀："從那片瘴氣林穿過去，天亮前必須到標記點。"
他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袖口露出的手腕上，不知何時多了三道青紫指痕。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隊伍終於踉蹌著衝出密林。穆楓回頭望去，身後的山穀在晨霧中若隱若現，某棵巨樹的枝椏間，一雙幽綠瞳孔正緩緩閉上。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浸得結冰，掌心的逍遙步訣印裡，還嵌著半片帶毒的鱗片。
晨霧如紗般在空地上翻湧，當最後一縷掃過眾人龜裂的嘴唇。
三尊鐵塔般的身影在霧中顯形，居中者足踏獸首戰靴，蟒紋披風下露出古銅色的虯結肌肉，正是煞妖宗宗主成武妖。
他單手按在腰間吞口刀上，指節摩擦皮革的聲響如重鼓敲在穆楓心尖，那雙嵌著赤金紋路的瞳孔掃視過來時，空氣裡頓時彌漫開濃烈的血腥氣。
穆楓的目光突然被成武妖身後的陰影攫住——五具裹著粗麻布的軀體立在晨光中，最左側的"人"類脖頸處長著青灰色鬃毛，喉結滾動時會露出尖利的獠牙；最右側的"人"類手背覆蓋著龜甲狀鱗片，指縫間還掛著未乾涸的黏液。
當其中一個"人"類抬手擦拭嘴角時，穆楓清晰看見他腕骨處暴突的獸筋，以及指甲縫裡凝結的黑血。
"彆盯著看。"夜梟的聲音突然從肩後傳來，他狀似整理披風，袖口卻悄悄碰了碰穆楓腰間軟劍，"那五個是"荒墟狼裔"，上個月剛屠了聯邦第三哨所。"
晨風吹開成武妖身邊鬥篷人的衣擺，露出毛茸茸的狼吻和泛著凶光的豎瞳，頸間懸掛的顱骨串飾隨著呼吸輕輕晃動，每顆頭骨的眉心都有個指節大的血洞。
成武妖突然放聲大笑，震得眾人耳畔發麻："夜梟，你帶來的小貓小狗，夠格舔秘典的封皮嗎？"
他身後的狼頭人同步低吼，胸腔震動的頻率與成武妖的笑聲詭異重合。
穆楓注意到狼頭人披風下的右爪——那根本不是人手，而是覆蓋著鋼灰色毛發的獸爪，指甲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冽的弧光。
白媚娘突然上前半步，銀絲在袖中繃成滿月："成宗主說笑了，比起某些帶寵物逛窯子的人——"她的話沒說完，狼頭人已發出威脅的嘶鳴，周身泛起淡青色的罡氣，地麵的碎石被氣勁卷起，在他腳下聚成旋轉的沙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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