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是競選聖女的關鍵時候，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嚴香玉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更不想暴露自己隱藏的意圖和真實的實力。
穆楓也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顧慮，知道此刻並非交談的時機。他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彎，像是一個無聲的招呼，隨後便將目光轉向了另一側的兵刃攤。
下一刻，兩人如同陌路，各自錯開了腳步。嚴香玉繼續向前走去，月白色的裙擺輕輕掃過青石板地麵，帶起一陣微弱的風，很快便融入了前方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隻留下一個清雅的背影。
穆楓則轉身走向另一側的攤位，步伐從容不迫，仿佛剛才的對視隻是一場轉瞬即逝的錯覺。他的手指在一把彎刀的刀柄上輕輕拂過，眼角的餘光卻始終留意著嚴香玉離去的方向。
擦肩而過的瞬間，穆楓能清晰地感覺到嚴香玉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氣息，平靜中帶著一絲內斂的鋒芒，如同蓄勢待發的利劍，隻是被巧妙地隱藏在了溫和的外表之下。
他心中暗道：嚴香玉剛才的眼神分明是有話要說，隻是礙於這裡的環境，無法開口。看來她也察覺到了這次聖女選拔背後的暗流湧動。
自己如今身份特殊，不便與她有過多接觸，隻能在暗中留意，若是她遇到麻煩，便出手維護。想來以她的聰慧，應該也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半日後，穆楓正坐在街角一家臨窗的茶館裡閉目養神。簷外的蟬鳴聒噪，茶館內的茶客閒聊聲此起彼伏，他卻仿佛自成一方天地，指尖隨著茶香的浮動輕輕叩著桌麵。
忽然，一枚三寸長的飛鏢破窗而入，帶著極輕的破空聲，“篤”地釘在桌麵的茶碟旁。
鏢尾纏著張折疊的字條，穆楓睜開眼，指尖撚起字條展開，隻見上麵是望月奴那略顯淩厲的筆跡，隻寫著“速歸”二字。
他將字條湊到燭火邊燃儘，起身付了茶錢，轉身朝著合歡派的迎賓樓走去。
剛踏上二樓的回廊，推開包廂外的院門，就見成林、付亮和賈一明三人正蔫頭耷腦地坐在石階上。
成林臉上的刀疤旁添了道新傷口，暗紅的血珠順著下頜往下滴，染臟了胸前的衣襟，身上的黑袍被撕開好幾個破洞，露出底下青紫的瘀傷；付亮半邊嘴角高高腫起，像含著顆紫茄子，原本就猙獰的臉此刻更顯狼狽，連呼吸都帶著些微的滯澀。
賈一明也好不到哪裡去，左臂纏著厚厚的繃帶，繃帶邊緣滲出血跡，臉色蒼白得像張紙，顯然是傷得不輕。
三人這副模樣，一看便知是被人狠狠教訓過，連平日裡的囂張氣焰都被打散了大半。
三人見穆楓緩步走來，先是一愣，隨即眼神裡便泛起複雜的光。
成林率先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罵罵咧咧道：“喲，這不是躲清閒的‘莊信’嗎？現在知道回來了？剛才比試打得最凶的時候，怎麼不見你人影？合著就我們哥幾個活該挨揍？”
付亮也跟著扯了扯嘴角，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卻依舊陰陽怪氣地接話：“人家可是大人物，哪屑於跟我們這些粗人一起挨揍。說不定早就料到我們會輸，提前躲出去圖清靜了。”
賈一明雖沒說話，但看向穆楓的眼神裡也帶著幾分怨氣，顯然是覺得穆楓臨陣脫逃，讓他們白白受了委屈。
穆楓對三人的嘲諷充耳不聞，腳步未停，徑直從他們身邊走過。
望月奴正站在廊下等他，見他回來，連忙迎了上來。她今日也換了身素色衣衫，鬢邊的發絲有些淩亂，顯然剛才的比試也讓她耗費了不少心神。但她看向穆楓的眼神裡，卻多了幾分顯而易見的敬佩。
“你之前說賈亦真實力不凡，果然沒錯。”望月奴湊近幾步，壓低聲音道，語氣裡滿是讚同，“今天他一出手，成林剛對上就被震飛了出去，付亮也沒能撐過三招，都被他輕易打發了。我們這邊，根本沒人能擋得住他。”
說到這裡，她還心有餘悸地皺了皺眉，顯然是對賈亦真的實力心服口服。
另一邊，柳如霜正坐在廊下的梨花木椅上，指尖煩躁地絞著水紅色的紗裙。她見穆楓回來，抬眼瞥了一下，那眼神裡帶著明顯的不滿，語氣更是冷了幾分：“莊信，你倒是清閒。”
不等穆楓回應，她又繼續說道：“剛才的比試，白清清那邊先拔頭籌，不僅贏了彩頭，更占儘了氣勢。那個賈亦真展露的實力，你就算沒親眼見著，也該聽說了吧？”
原來之前的比試中，賈亦真一出手便震懾全場。他赤手空拳站在場地中央，任憑成林的刀砍斧劈，都傷不了他分毫，反倒被他隨手一掌震斷了刀身；對付付亮時，更是隻用了兩招，便將人打得口吐鮮血。
這般實力，讓在場眾人都有目共睹，也讓白清清那邊大獲全勝。
這讓柳如霜的臉色極為難看，她盯著穆楓，繼續說道：“接下來的正式比試，有賈亦真在，我們怕是討不到好。”
話語間，難掩憂心忡忡之色，之前那份勝券在握的從容淡定，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穆楓看都沒看柳如霜那張寫滿焦慮的臉，徑直走到她對麵的椅子坐下，指尖漫不經心地劃過扶手雕花，那雕花是精致的纏枝蓮圖案，在他指尖下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他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本來我就沒想出手，何況場子裡那些東西，還不值得我動真格。”
這話像根淬了冰的針，狠狠紮在柳如霜心上。她猛地攥緊紗裙，水紅色的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皺，眼底的怒意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幾乎要溢出來：“莊信！你可知現在是什麼時候？”話音剛落，手腕卻被身旁的望月奴輕輕按住。
望月奴朝她搖了搖頭，又朝穆楓的方向遞了個意味深長的眼色——柳如霜瞬間會意，這“莊信”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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