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兩強相交，第一道氣浪便如水波般擴散開來，柳如霜幾人猝不及防，被震得連連後退，直到一丈開外才勉強站穩，紛紛駭然看向場中。
緊接著，鋼牙又連出兩招，爪影翻飛，招招狠辣。穆楓始終單手應對，掌風沉穩如山，每一次碰撞都爆發出沉悶的巨響。
三招過後，氣浪終於平息，眾人這才看清場中情形——鋼牙悶哼一聲，腳下踉蹌著後退了整整一步，胸前的獸皮被掌風掃得粉碎，嘴角溢出一絲黑血。
而穆楓，依舊站在原地，甚至連衣袖都未曾淩亂，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三招，不過是撣去了衣上的塵埃。
勝負，早已分明。
陶紅臉上那抹得意的笑容還僵在嘴角，如同被瞬間凍住一般，下一秒就被眼前的景象釘在了原地，連呼吸都漏了半拍。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場中，眼睜睜看著鋼牙那魁梧的身軀踉蹌著後退，嘴角溢出的黑血在包廂昏暗的光線下泛著詭異的暗紫色光澤，一滴一滴砸在青石板上，洇開小小的血花。
而那個化名“莊信”的男人，卻像腳下生了根似的紋絲不動，青布長衫的衣角在方才交手掀起的氣浪中緩緩落下，仿佛剛才那場硬碰硬的三招對決與他毫無關係。
陶紅隻覺得喉嚨裡像是被什麼滾燙的東西堵住了，原本準備好的一肚子嘲諷話語全卡在了嘴尖，吐不出半個字來。臉頰瞬間漲得通紅，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幾巴掌，緊接著又慢慢褪成了青白之色，難看至極。
“哼，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她猛地彆過臉，不去看穆楓，聲音酸溜溜的，像是從醋壇子裡撈出來一般，帶著濃濃的不甘，尾音卻忍不住微微發顫，“真以為贏了一招半式就能在合歡宗橫行霸道？咱們走著瞧，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這話聽著倒是硬氣，可她垂在身側的雙手卻悄悄攥緊了，指尖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
甚至深深掐進了掌心，這點小動作完全暴露了她的心虛——連族裡最厲害的鋼牙都接不住對方三招，自己帶來的這幾個妖狼族人，恐怕更不夠看，真要動手，隻會是自討苦吃。
她身後的三個妖狼族人早已沒了先前的倨傲，一個個收起了囂張的氣焰，猩紅的瞳孔如同暗夜裡的鬼火，死死鎖定著穆楓。
那眼神像是盯上了難得一見的獵物的餓狼，充滿了警惕與貪婪。
其中一個瘦高個的狼妖，耳朵警惕地豎著，悄悄握緊了腰間那把磨得鋥亮的骨刀，骨刀上還殘留著乾涸的暗紅色血跡。
他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卻始終沒敢往前挪半步，腳下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
他們比誰都清楚，鋼牙在族裡是出了名的能打，一身蠻力少有敵手，可就連他都被逼得後退了一步，眼前這個看似文弱、沒什麼氣場的人類，實力定然深不可測，如同藏在暗處的猛虎，輕易不會露出獠牙。
“這小子……藏得夠深。”最左邊那個臉上帶著幾道抓痕的狼妖壓低了聲音，語氣裡滿是忌憚。
喉嚨裡還發出“嗚嗚”的低吼，像是在表達著內心的不安。他那條毛茸茸的尾巴在粗糙的獸皮裙下不安分地掃著地麵，帶起一陣細微的塵土。
三個妖狼族人交換了個眼神，彼此眼中都清晰地看到了濃濃的忌憚——這個“莊信”絕對是此次任務中最難啃的一塊骨頭，實力遠超他們的預料，稍有不慎，他們幾個恐怕就要栽在這裡，再也回不了妖族領地了。
包廂裡的氣氛一時變得格外凝重，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隻有牆角油燈裡的火苗還在微微跳動，將幾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另一邊的柳如霜像是被人抽去了緊繃的弦，肩頭猛地一鬆，原本繃得筆直的脊背緩緩舒展下來，連帶著胸口都跟著起伏了一下，像是吐出了憋了許久的濁氣。
方才還擰成疙瘩的眉頭豁然開朗，額間因緊張而滲出的細汗被她抬手拭去，指尖劃過鬢角時，都帶著幾分輕快。
她望著穆楓那道清瘦卻挺拔的背影，瞳孔微微收縮，眼底先是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愕——那輕描淡寫的姿態，實在讓人想不到竟有這般實力。
轉瞬之間，驚愕便被洶湧的欣喜淹沒，嘴角不受控製地微微上揚，連眼角的細紋都染上了笑意，先前因陶紅挑釁而沉鬱的臉色，此刻像是被陽光驅散了陰霾，亮堂了不少。
方才陶紅提起賈亦真落敗時，她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七上八下的，連指尖都有些發涼。
畢竟賈亦真的能耐她是清楚的，連他都吃了虧，自己這邊怕是難有勝算。可此刻親眼見“莊信”不費吹灰之力便壓過四級妖狼，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咚”地落回了實處，連呼吸都變得順暢起來。
“果然沒看錯人。”柳如霜暗自思忖，指尖無意識地繞著耳墜上的珍珠，圓潤的珠子在指腹間滾動，帶來一絲微涼的觸感。
先前因“莊信”的不作為而存有的幾分疑慮，此刻早已煙消雲散，隻剩下慶幸和安心。
這等實力，彆說應對陶紅和她帶來的妖族，就算在整個合歡宗內，除了那幾位深居簡出的長老，怕是無人能及。
放到外麵的江湖上，也定然是頂尖的存在，足以讓各方勢力忌憚。
有他相助，這次甄選聖女的勝算無疑大了許多，甚至……說不定真能借此機會扭轉合歡宗日漸頹勢的局麵。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柳如霜隻覺得渾身都添了股勁，先前被陶紅壓製的氣勢重新漲了起來，腰杆都挺直了幾分。
她抬眼看向陶紅，目光清亮，帶著幾分從容的挑釁，說話都比剛才中氣足了許多，帶著難以掩飾的底氣：“陶妹妹，現在……還要繼續比嗎？”
陶紅見硬的不行，眼底飛快轉了個念頭，先前的慍怒瞬間斂去，換上一副媚眼如絲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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