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掃視來得快去得也快，若不是係統提醒，恐怕連他都要忽略。
能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進行探查，這神魂力量絕非尋常。
穆楓緩步走過那少年身邊，眼角的餘光瞥見對方正低頭看著地麵，長長的劉海遮住了眼睛，可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卻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冷意。
“這屆新生，倒是藏龍臥虎。”穆楓心中暗道，對那少年的來曆愈發好奇。
是哪個隱世家族的子弟？還是……其他勢力安插的眼線？他不動聲色地記下少年的樣貌，轉身朝著導師辦公室走去，心中已開始盤算如何查清對方的底細。
教務處的檔案室裡，陽光透過蒙塵的窗欞，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空氣中彌漫著舊紙的黴味與鬆煙墨香混合的氣息，指尖劃過一排排牛皮封麵的卷宗時，能感覺到紙張邊緣的粗糙毛刺。
穆楓的目光掃過架上的標簽，最終停在最上層三份燙金封麵的檔案上。
他抽出第一份，韓棟的名字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檔案裡夾著的家族推薦信墨跡嶄新：韓家嫡係子孫，武考總分第二，內勁初成，評語欄裡“根正苗紅”四個字格外刺眼。
穆楓隨手翻了兩頁，將檔案丟回架上——世家子弟的那點底蘊，在他眼裡實在不值一提。
第二份檔案屬於公孫菲兒。照片上的少女梳著雙丫髻，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檔案卻記錄著截然不同的淩厲：公孫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女弟子，武考第三，一手家傳的“落英掌”已能凝氣成瓣，實戰評分遠超同階。
穆楓指尖拂過“落英掌”三個字，想起這門掌法的陰柔特性，眉頭微挑，還是將檔案放回了原位。
最後一份檔案的封麵已經有些磨損，標著“聶雲飛”的字跡是用廉價墨水寫的，邊緣微微發藍。
穆楓抽出檔案時，一張泛黃的照片滑落出來。照片上的少年站在破敗的平民區巷口，身後是斑駁的牆壁與堆積的雜物，他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領口磨出了毛邊，眉眼卻銳利如刀，直視鏡頭的眼神裡藏著與年齡不符的隱忍與鋒芒。
檔案上的信息簡單得近乎寒酸：父母雙亡，戶籍所在地是城西貧民窟，靠在碼頭搬運貨物賺取學費，近半年來刻苦修煉實力大增，以遠超第二名三十分的成績拿下武考頭名，實力評定——塑筋中期。
“塑筋中期……”穆楓將照片按回檔案，指尖在“塑筋中期”四個字上輕輕敲擊，木質桌麵發出篤篤的輕響。
他入學時不過剛入塑筋境，花了點時間才摸到中期門檻，這聶雲飛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偏偏還是毫無背景的草根，這份履曆乾淨得就像刻意偽造的。
更重要的是，照片上少年眼底那抹潛藏的銳利，與他今早感受到的那道強悍神魂隱隱重合。那道神魂凝練如鐵，絕不是塑筋境武者該有的水準。
“就是此人了。”穆楓合上檔案，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這聶雲飛身上的疑點，比卷宗裡的空白還要多。
此時的新生演武會場上，歡呼聲正震耳欲聾，幾乎要掀翻頭頂的穹頂。
聶雲飛站在“武神空間”模擬器前，指尖還殘留著觸碰光屏的微涼觸感，臉上掛著少年人特有的桀驁，下頜微微揚起，像是一隻剛鬥勝的小獸。
虛擬光屏上閃爍的“十連勝”字樣在陽光下格外刺眼，周圍的新生們擠得水泄不通，驚歎聲此起彼伏，像漲潮的海水般一波波湧來。
“這聶雲飛也太猛了吧！剛才那招‘崩山拳’，連普通的大二學長都被他在模擬器裡揍得節節敗退！”
“聽說他拿了武考頭名的獎勵，光是上品淬體丹就有十瓶，夠普通人苦修三年了！”
聶雲飛對這些議論充耳不聞，隻是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指上那枚毫不起眼的黑鐵戒指。
戒指內側刻著細密的雲紋，卻被常年的摩挲磨得光滑，他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這些家夥，真是不堪一擊。”
戒指裡立刻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的歎息：“你這鋒芒畢露的性子，還是改改為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說話的正是十全藥宗的殘魂宇文楷，“方才維持秩序的那兩個老生，吳小凡內勁紮實得像塊頑石，洛凝的身法靈動如蝶，這二人應該都是門派翹楚，你要想穩壓他們一頭，至少還需要半年苦修。”
聶雲飛漫不經心地瞥了眼不遠處的吳小凡與洛凝——前者正叉著腰訓斥插隊的新生，後者則在登記成績，發尾的碎金在陽光下閃閃爍爍。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是還不錯，可惜……還差得遠。”
“彆大意。”宇文楷的聲音突然沉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今日踏入天海武大校門時，我感應到一道神魂掠過。雖隻是驚鴻一瞥，卻讓我這殘魂都微微震顫。那人實力深不可測，遠非你現在能招惹的，務必當心。”
聶雲飛嗤笑一聲，指尖在戒指上彈了彈：“再強能強到哪裡去？難道還是化勁宗師不成？這武大裡，能讓我放在眼裡的……”
他的話沒說完，人群突然像被無形的手撥開般分開一條通路。
穆楓緩步走了過來，白襯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腕，手裡拿著一個燙金的信封，信封邊緣還印著教務處的火漆印。
“聶雲飛同學，這是教務處追加的頭名獎勵。”穆楓的聲音平淡得像一汪靜水，目光卻似有若無地掃過聶雲飛的手指，在那枚黑鐵戒指上停留了半瞬。
就在穆楓靠近的瞬間，戒指裡的宇文楷突然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呼，像是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瞬間縮回意識深處，隻來得及留下一道急促的意念：“就是他！小心！”
黑鐵戒指的表麵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烏光，快得如同錯覺，卻被穆楓捕捉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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