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楷躲在戒指的結界裡，心頭卻翻起驚濤駭浪——這年輕人身上的氣息太怪異了，既有武者的剛猛如鐵，又有一股隱晦的陰柔如絲，兩股氣息纏繞交錯，形成一種詭異的平衡。
更讓他心驚的是，對方靠近時，自己殘魂的波動似乎被什麼東西捕捉到了，那種被窺探的感覺，讓他這活了數百年的老怪物都忍不住發寒。
聶雲飛接過信封時，隻是隨意點了點頭，少年人的倨傲在他臉上堆得滿滿當當，仿佛手中接過的不是足以讓新生打破頭的珍貴獎勵，而是一張隨手丟棄的廢紙。
他指尖漫不經心地捏著信封邊緣，目光掃過穆楓時帶著幾分施舍般的敷衍，完全沒留意到指間黑鐵指環上掠過的那縷微不可察的暗光——那是宇文楷在穆楓靠近時，急得差點衝破戒麵的神魂波動。
更沒注意到穆楓轉身離去的瞬間，那雙深邃眼眸裡一閃而過的探究。
那目光像是在審視一件蒙著輕紗的謎題，帶著冷靜的剖析，將他臉上的桀驁與眼底的得意儘收眼底。
“嗤啦”一聲，信封被粗暴地撕開。
聶雲飛的注意力立刻被裡麵的獎勵清單牢牢吸住：一枚巴掌大的聚靈陣盤靜靜躺在絲絨襯裡中，陣紋流轉著淡青色的光暈，光是看品相就知道能將修煉速度提升三成；旁邊那張暗金色的卡片上，“藏經閣三層”五個字燙得發亮，那可是連大三學長都未必能拿到的權限。
這些足以讓普通新生眼紅到發瘋的東西，在聶雲飛臉上隻激起更深的桀驁。他嗤笑一聲，將清單揣進兜裡，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演武場的風卷著喧囂掠過，混著汗水與塵土的氣息撲在臉上。
聶雲飛額前的碎發被吹得亂舞，他故意挺了挺藏著聚靈陣盤的衣兜，布料下的硬物輪廓清晰可見。
不遠處，穆楓垂在身側的衣角被風掀起又落下，素色的布料上還沾著點魔獸山脈的泥土——兩人之間那道無形的張力如同繃緊的弓弦，隻是聶雲飛渾然不覺，還在享受著周圍新生們敬畏的目光。
“看到沒？教務處都得親自給我送獎勵！”
他揚著下巴，聲音裡的得意幾乎要漫出來，刻意將“親自”兩個字咬得極重。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黑鐵指環，眼神掃過人群時帶著施舍般的傲慢，“剛才那學長算什麼？真打起來，我一隻手就能……”
話音未落，指尖的黑鐵指環突然傳來一陣灼痛，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了一下。
宇文楷蒼老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在他識海深處炸響，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蠢貨！還愣著乾什麼？想死就繼續在這炫耀！那穆楓的眼神都快把你看穿了，趕緊離開這裡！”
聶雲飛皺眉甩開湊上來的新生，臉上還掛著被打斷的不耐煩：“急什麼？這些家夥還沒吹捧夠……”話雖如此，他腳下卻誠實地動了起來。
指環傳來的灼痛如同無聲的催促，指引著他繞開喧囂的人群，朝著演武場後方的僻靜角落走去。
那裡堆著廢棄的青銅兵器架，鏽跡斑斑的槍頭從雜草裡探出來，牆角的牽牛花攀著斷戟開得正豔，倒成了個隱蔽的去處。
剛踏入陰影，還沒來得及抱怨，就聽見宇文楷的怒斥劈頭蓋臉砸下來：“你那點小聰明在真正的高手麵前就是笑話！剛才穆楓看你的眼神，分明是把你當成了砧板上的獵物！”
聶雲飛的腳步猛地頓住，後頸的汗毛唰地豎了起來，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尖，剛才穆楓遞獎勵時的眼神突然在腦海裡清晰起來——那看似平淡的目光裡，藏著一絲極淡的審視，就像獵人打量陷阱裡的獵物。
剛拐進兵器庫後的死角，背靠著冰冷的石牆，聶雲飛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指尖的黑鐵指環突然劇烈震顫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衝破金屬的束縛。
宇文楷蒼老的聲音氣得發抖，如冰雹般砸進他的識海：“你可知剛才有多危險？那穆楓絕非善類！你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臉，在他眼裡怕是跟跳梁小醜沒兩樣！”
“他要是真想動手，你以為你能活著走到這裡？”宇文楷的怒斥裡帶著後怕。
“真正高手的眼神不會騙人，那是見過血、殺過生的冷厲，你這點微末道行，在他麵前連過招的資格都沒有！”
聶雲飛攥著衣角的手指猛地收緊，布料被絞出深深的褶皺。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穆楓遞獎勵時指尖擦過他手背的觸感，明明是溫熱的，卻帶著種莫名的壓迫感，像是被毒蛇盯上的瞬間。
“不就是個送獎勵的學長嗎？”聶雲飛嗤笑一聲，抬腳將腳邊的石子狠狠踢飛。
石子帶著破空聲撞上鏽跡斑斑的兵器架，“哐當”一聲脆響在僻靜角落回蕩，驚得牆縫裡的蟋蟀都住了聲。
“就算他實力強點，難不成還敢在武大學院裡動手？真當執法隊是擺設？”
“還敢嘴硬！”宇文楷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在聶雲飛識海炸響，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
指尖的黑鐵指環都跟著發燙，“你當他穿越大半個演武場專程跑一趟是巧合？那眼神裡的掂量，那看似無意掃過指環的目光，分明是刻意試探！我敢肯定，他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
這句話如同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順著衣領鑽進後背，瞬間澆滅了聶雲飛所有的囂張氣焰。
他猛地僵在原地，臉上的笑容像被速凍法術凍住般凝固，連嘴角的弧度都保持著僵硬的姿態。
後頸的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淌，浸濕了校服裡的粗布襯衣，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是啊，教務處有的是捧著花名冊的乾事，何必讓一位大二學長親自送獎勵？
剛才那看似隨意的一瞥，此刻回想起來，分明帶著穿透皮肉的審視。
仿佛能看穿他藏在袖中的聚靈陣盤，甚至能窺見他識海裡的動靜。那種被當成獵物打量的感覺，讓他後頸的汗毛根根倒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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