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子的前哨全部被拔除了。
但是渾河堡裡的眾人卻沒有一絲喜悅的氣氛。
房間裡,一張老舊的堪輿圖被鋪開。
秦良玉看著上麵沈陽的位置,用一根削尖的木棍點了點其下方的渾河堡。
“本將已經派人去往沈陽告知熊廷弼熊大人,現在首要目的就是放出哨兵去探查四周情況,同時修建工事,提防韃子的進攻。”
眾人目光隨著秦良玉的木棍移動著。
木棍移動至渾河堡的下方,名為白塔鋪的地方。
“根據之前的布局,戚繼華率領的部隊會在我們下方。以火炮、火槍以及戰車遠程打擊敵人,保護我等前方將士衝擊敵人。”
說到這裡,秦良玉頓了頓,意思不言而喻。
李昊等人自然知道她的意思,這群與他們發生衝突的戚家軍,絕對是一群不可以信任的友軍。
即便發生戰鬥,有熊廷弼這種高官發布的指令,都有可能出工不出力。
所以秦良玉要告訴大家,與韃子的戰鬥,隻能相信自己人以及修建的工事。
看著房間裡所有人都領悟到她的意思,秦良玉才繼續。
木棍沿著渾河堡上遊,穿過渾河,上麵就是遏製住韃子進軍的沈陽。
“敦堡裡的老人說過為了阻止韃子繼續南下,大多數邊軍都已經聚在沈陽城裡。但是敢於野戰的軍隊隻有三成。而韃子最為犀利的便是他們的騎兵。”
秦良玉說到這裡,眉頭緊皺。
遼地地勢平坦,對於野戰騎兵來說,就是天然的地利。
拒城而守固然是對症下藥,可是四條腿的馬終究是比兩條腿的人跑的快。
這些韃子圍而不攻,反而去掠奪周邊的敦堡以及村莊,搶奪糧食人口。
即便沈陽此刻還是固若金湯,可是越是往後,大明的軍隊該如何是好。
秦良玉心中微微歎口氣,此次白杆軍出川平遼,就是為了配合邊軍將逼近沈陽的韃子擊退。
可是如今這些韃子的前哨居然都能抵達至渾河堡,可見沈陽城裡的軍隊,幾乎就是固守城池,絕不出兵。
也隻能等哨兵帶回沈陽城的消息再做打算了。
沈陽城。
熊廷弼拿著從城牆處用籃子載上來的兩封信件,看著信件上分彆蓋上的印以及秦良玉以及戚繼華三字,轉頭看向堂下左手位置兩人。
這兩人麵容剛毅、雙眸如箭,身上披掛著輕甲,身後則是掛著兩副重甲。
隻要韃子攻城,兩人就能迅速披甲直接上戰場。
一人名為陳策,一人名為童仲揆。
此二人部曲來自四川漢土、廣東、湖南等多處,也有石柱、酉陽土兵。
“朝廷的援軍到了。來的是白杆軍以及浙兵,再加上早幾日到達的邊軍,已有數萬之眾了。”
陳策與童仲揆一聽援兵,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有光亮起。
“敢問大人,白杆軍領軍之人是誰?”
童仲揆連忙拱手而問。
“是那秦良玉石柱宣慰使。說到她,童將軍應該與她算是有舊吧?”
童仲揆點點頭,口吻有些遺憾道:“馬家媳婦。若不是馬千乘十年前被宦官誣陷陷害,今日領軍的便是千乘了。”
“童大人,慎言!”
陳策一聽童仲揆這話,立刻拍了拍他的手臂。
畢竟那閹黨魏忠賢權勢滔天,即便在遼,山高皇帝遠,若是被其爪牙聽到這番話,一封奏折下來,童仲揆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童仲揆哼哼了兩下,沒有繼續吐槽。
“既然童將軍與秦將軍乃舊識,前去渾河堡與其溝通防禦以及驅韃方針策略。”
熊廷弼沒有理會童仲揆的吐槽,而是下發指令。
隨後又拿出另外一封書信問道:“這戚繼華你二人是否聽過?”
陳策與童仲揆搖搖頭,若是真的戚家軍,恐怕在十餘年前就被打的死的死、逃的逃了。
如今這個名為戚繼華的將軍,又是領著浙兵,難道是重組的戚家軍不成?
見二人都不熟悉,熊廷弼看向大堂裡巨大的堪輿圖,望著新援兩軍的位置,對陳策道:“你持我令去那戚繼華所在的白塔鋪。”
“是,熊大人!”
陳策與童仲揆同時抱拳接令,就要轉身向外走去,就聽到沈陽城的高牆上,發出震天的火炮聲。
沈陽城外。
一群衣裳襤褸的難民正在被騎著馬的韃子用鞭子不斷的抽打,朝著一個個攻城所用的雲梯湧去。
難民裡,男女老少皆有,一個個蓬頭垢麵,哭喊聲連天。
他們推著一個個巨大的雲梯朝著沈陽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