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也不想二十未到就戰而不立吧?”
來自袁彬的一聲反問,好似狂暴風雪,把郭嘉從頭到腳吹個冰寒刺骨。
放低原本舉起的酒壺,他的表情極為複雜。
如果說放棄五石散,以後還有其他的藥石可以服用。
但如果放棄美酒……
以後怎能再尋到如此儘興之物?
從小便嗜好美酒的他,根本無法舍得。
但又好美姬的他,同樣無法舍得征戰。
一時間舉棋不定。
這還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深刻體會到兩難境地。
袁彬把對方的表情全部看在眼中。
他開口道:
“奉孝臉色蒼白,身體又是瘦弱。”
“向來從小便是體弱多病。”
“又久服各種藥物,以及縱酒尋歡。”
“身體早已被透支。”
“現在不加以節製,身體機能隻會越來越差。”
略微停頓,在郭嘉和歌姬同時看來的目光中,他端起酒盞輕抿一口,說道:
“世間最可怕的事情並不是死亡。”
“而是在該戰的時候無能為戰。”
話語如同天下最鋒利的銀針,深深刺入郭嘉心中。
收回目光深深看一眼手中酒壺,再投向房間中的歌姬。
對方流轉的眼睛輕輕一眨,勾動他的心神。
“袁兄所言甚是。”
深吸一口氣,郭嘉做出人生中最為重要的一個決定。
“為了戰鬥,美酒不喝又如何?”
高高舉起手中酒壺,他高喝道:“我郭奉孝從今日起……忌酒!”
啪!
酒壺被狠狠摔在地板上。
破碎的瓷片四散,帶著略帶渾濁的酒液噴濺開來。
酒香在房間中擴散,給整個空間蒙上一層酒意。
盯在酒液上有些愣神的郭嘉,連續深吸兩口氣,才從呆滯中回過神來。
轉頭看向依然穩坐席間的袁彬,郭嘉歎道:
“想從前,不知道有多少家人朋友,勸某放棄飲酒。”
“但卻從未打動於我。”
“無論各種道理還是典故,全盤沒有任何作用。”
“然而現在,袁兄居然輕飄飄幾句話語,便讓某下定決心。”
“看來,語言在不同的人使用起來,就是不同的效果。”
“袁兄極具語言藝術。”
“不。”袁彬打斷郭嘉的讚賞。
在一旁恭敬站立的歌姬詫異表情中說道:
“並非我的言語有藝術。”
“而是你的心喜好美姬,而非留戀美酒。”
“孰輕孰重,你心中自有一杆秤。”
短暫的沉默之後,郭嘉仰天大笑。
“哈哈!”
“袁兄果然妙人也!”
大步走向歌姬,郭嘉一把拽入懷中。
不顧袁彬在側,直接低頭吻去。
放浪的行為與儒生的身份截然相反。
連經曆過太多風月場合的歌姬,都被郭嘉大膽直白的行為刺激。
不斷掙紮著想要脫離郭嘉的束縛。
然而,歌姬的動作卻更加刺激郭嘉,抱的更緊。
良久,郭嘉終於停止動作,攬著歌姬笑盈盈看向依舊安然坐於席間的袁彬。
對方毫無波瀾的表情,讓他更感詫異。
“某越來越覺得袁兄不是尋常人。”
“甚至超越世家凡俗,絕對是超脫之人。”
“想某在穎川,各路世家門閥子弟對某之言行向來有所微辭。”
“嗜酒如命、行為不檢等等詞語,都是陳長文在公開場合描述某的詞彙。”